啞婆婆在打了水井的屋子漿洗衣物。
錦鳶沒叫她,自己生了爐子煎藥。
聽見院子裡傳來吱嘎吱嘎踩著積雪進來的腳步聲,錦鳶出門看去,以為是府兵或是小廝進來,卻沒想到是顧臨邑,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拄拐的男人,長了半臉的絡腮胡子。
“錦姑娘。”顧臨邑斯文俊逸,可偏生性邪佞,因為昨天錦鳶壞了他的好事,今日他的口吻更加不善,“巡撫大人命我來院中等他商議事情,姑娘能否讓在下二人進去小坐片刻?”
外頭的雪下的大。
他們就在院子裡站了會兒,發髻、肩膀上都落了一層雪。
見錦鳶不吭聲,顧臨邑聳肩,示意了下肩上的積雪,又挑眉看她,神情顯得有幾分無辜。
仿佛是她做了什麼折磨人的行徑。
錦鳶皺了下眉,有些不喜顧臨邑這正邪難辨的性子。
但他是頂著大公子的吩咐來的,身後的人瘸了腿,握著拐杖的十指指頭發黑,應該就是他昨日提的製炭能人。大公子在昨日聽見製炭一事後,忙到半夜才回來,這兩人想來是有些要緊的。
錦鳶轉過身去,引他們去花廳裡坐。
正要出去時,又聽見顧臨邑叫她“在下二人冒著風雪而來,身上都被凍僵了,還請姑娘賞兩杯熱茶暖暖身子。”
錦鳶頓了頓,才轉身沒甚情緒的回道“請顧公子稍等。”
說罷,才轉身出去。
錦鳶身上不適,出門後走的慢了些。
聽見從兩人的聲音從裡頭傳來。
“大當家的,剛才那丫頭叫你公子?這城裡頭的姑娘叫起人就是講究啊!”
顧臨邑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城裡頭?沒眼裡勁的蠢貨,她可是從京城裡頭的國公府出來的丫鬟。”
“哇——”那人又忽然收住,“不對啊,巡撫大人不是將軍嗎?不應該是將軍府,怎麼是國公府啊?”
顧臨邑譏諷的笑了聲。
笑聲入錦鳶耳中,微有些刺痛。
她呼出熱氣,閉了下眼。
錦鳶故意端了半熱的茶水過去,麵無表情的放下茶壺,“今日天冷,茶水涼得快,二位請便。”
絡腮胡子跳著腳站起來,衝錦鳶笑嗬嗬的抱拳“辛苦姑娘哈!”
錦鳶今日起來後身子不適胃口也不好,絡腮胡子身上一股難言的腐木氣味飄了過來,她蹙著眉心,連忙偏頭,又怕自己掩唇的動作有些傷人,忍了會兒一股惡心湧上來。
她連連倒退兩步,掩唇反了個乾嘔。
絡腮胡子麵上大窘,連忙致歉“姑娘不好意思啊,老子、不是,在下才從林子出來,身上都是蟲漆樹的味道,冒犯姑——”
“姑娘,”顧臨邑卻挑了眉,問道“莫不是有了?”
錦鳶騰地一下麵色漲紅。
抬頭目光炯炯盯著眼前的男子。
她放下袖子,惱羞成怒“顧公子端的一副飽讀詩書的樣子,說話也當注意些分寸才是!”
錦鳶嘴笨,不會吵架,性子又軟,平日裡更不會輕易何人拌嘴。
此時紅著臉,顯然是真的動了怒。
但性子使然,她又生的眉眼溫順,哪怕是真的動怒,在顧臨邑眼中也沒什麼氣勢。
像隻嘰嘰喳喳跳腳叫的鳥。
他揣著手,後背靠在椅背上,視線自下而上看她,讓人覺得冒犯“顧某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信姑娘不知。”他勾唇淡淡一笑,“在下口直心快,想到什麼也就說什麼了。”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