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傷心、辛苦、操勞,她看在眼中,甚至心疼姑娘,如今大公子醒了,姑娘也不必再那麼辛苦了了,否則她都怕在大公子醒來前,姑娘都要撐不住倒下了。
錦鳶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又被勾了出來。
石榴連忙用帕子替她擦去眼淚。
三人這才往裡走去。
恰好聽見白院正開口說話“將軍總算是醒來了!將軍遲遲不醒,白某日夜不得安枕、食不下咽,實在愧對陛下、皇後娘娘、郡主所托!”他感慨地說著,說道動情時,抬起袖子擦拭眼淚。
袁大夫默默偏頭看了眼身邊的老家夥。
難怪自己不是做太醫的料。
趙非荀撐著胳膊坐起身,白院正連忙指揮徒弟在將軍身後墊了兩個引枕,口中周全的解釋道,將軍昏睡太久,初初醒來不宜費神費力坐起身來,需仔細養著才好。
趙非荀頷首道謝。
白院正拱手,客客氣氣說治病救身乃他本職。
袁大夫又忍不住看了眼。
白院正客客氣氣地問“不如袁兄先替將軍把脈?”
袁大夫“……行。”
白院正繼續客客氣氣的後退半步,為他讓路。
若非當著將軍的麵,袁大夫都恨不得要搓下胳膊上的汗毛。
兩人輪流號脈。
趙非荀收回手,再次開口時,聲音不似初醒來時無力,更沒有病人的虛弱,“請問院正,我昏睡不醒了多久?又是因何而昏睡不醒?”問完後,他看見兩人對看一眼,似是有所顧忌,他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眉眼淡然,語氣平靜“兩位有什麼直說無妨,不必有多餘顧忌。”
話音落下,趙非荀率先看向袁大夫。
比起院正,他自然更信自己人。
況且他心中也有一二猜測。
袁大夫拱手,語氣恭謹地回道“回將軍的話,將軍昏睡近三月。雖小的與白院正對此病症有所定論,但因將軍昏睡未醒來,望聞問切不足,不敢擅下定論。請問將軍在三個月前昏迷時,身子有何異樣?今夜醒來後,身子又如何?”
趙非荀回憶了下,仔細回答“昏迷前五日起,我每日倍感疲乏、入夜後尤甚,我並未在意,以為是戰事操勞所致。後來雲平縣一戰結束,北疆開始撤退滄州,我們趁勝追擊,撐到最後一日情況更嚴重,一旦運轉內力,四肢無力,服用提神醒腦之物也隻能撐半日,之後就陷入昏迷。初醒來後,頭暈目眩,這會兒恢複些許,身體除了長久昏睡後的無力感外,並無其他不適。”
趙非荀說的輕描淡寫。
仿佛他隻是受此略顯困擾罷了。
但輕風則是親眼目睹之人。
在昏迷前的五日起,大公子就開始無力,但當時戰事尚未明朗,身為將軍的大公子如何能露出疲軟之態?軍醫診斷不出問題,大公子靠著提神藥物提精神,在北疆撤退至滄州,甚至大部隊開始撤回北疆,大公子與南定王決定趁勝追擊,拿下滄州。
那幾日——
輕風都不知道大公子是如何熬下來。
日夜兼程、縝密布局。
每日服用的藥物越來越多,甚至一旦停下來,大公子就開始神色渙散,為了不讓人察覺,他以針紮指腹提神。
裡應外合的一戰,奪回滄州。
軍中上下狂歡。
大公子才敢讓放心昏迷。
他不知道,這究竟要多強大的毅力、狠心,才能忍下過這五日!
袁大夫聽後,與白院正低聲交換意見。
正在這時,南定王也聽到了趙非荀醒來的消息,從軍中匆匆趕來,他騎馬趕來,帶進來一身滄州地界的塵土,快步進屋,腳步淩厲帶風,肅穆的臉上看見趙非荀醒來,勾起唇角,露出笑意“小趙將軍總算是醒了!”
語氣中的欣喜真摯。
不似偽裝。
趙非荀拱手謝過。
屋子裡的眾人紛紛行禮見過南定王。
南定王隨手把馬鞭扔給身後的侍從,笑嗬嗬的大手一揮,“這會兒不在京城也不在軍中,用不著這些虛禮。”說著,又看向白院正“小趙將軍醒來後是痊愈了?之後需要休養多久?白院正說個確切消息,本王也好回去告訴軍中兄弟們,讓他們安心,好好熱鬨一回!”
錦鳶在京中與南定王見過幾回。
可此時此刻的南定王,卻與在京城聲色犬馬、妻妾如群、囂張恣意、高高在上的南定王爺截然不同。
他言談豁達、瀟灑,身上充斥這軍人的堅毅與闊達,一股王將之氣畢現。
比起在京城——
似乎眼前的南定王更真實些。
白院正拱手,回道“我與袁兄翻遍各類偏門醫術毒冊,再結合將軍醒來後的所述症狀推斷,將軍是反複中了落回之毒。”
反複一詞,令在場所有人變色。
趙非荀開口“第一次是在雲秦受傷,第二次是在雲平中箭?”
白院正“恐怕就是這兩次。落回之毒為慢性毒藥,第一次中後對身體並無太大影響,隻是會讓人精神疲憊,如果隻中一次,甚至不能算是致命毒物。可偏偏它毒就毒在,如果反複中毒,不出十五日,中毒者會倍感疲憊、致使陷入昏迷,長時間昏迷不醒後,毒侵入五臟六腑,索人性命。”
輕風臉色大變。
顧不得大公子、南定王爺都在,慌張的出聲打斷了白院正說話“大公子昏迷了這麼久,現在、現在如何了?毒素有沒有侵入五臟六腑?”
此言一出,所有人齊齊看向白院正。
白院正卻看了眼袁大夫。
袁大夫嗬嗬一笑,拱手對著院正讚許道“幸得院正醫術高明,日日給將軍服用護心丹護住心脈,毒素還未來得及入侵心脈,這才能令將軍醒來,隻要醒來,之後才能順利祛毒。”
袁大夫雖不喜白院正一身的官僚做派。
過分謹慎、小心。
但在將軍一事上,如果沒有白院正當機立斷用護心丹,以當時的情況再拖上十幾日,恐怕等他趕來,再找到中了毒,也已經晚了。
是以,這一句感謝,袁大夫說的真心實意。
況且——
護心丹貴啊!
哪怕是他在將軍門下,這麼貴的護心丹也拿出兩顆來。
趙非荀聽出袁大夫之意,拱手再次謝過“今次院正救命之恩,非荀感激不儘!”
白院正連忙拱手“將軍客氣客氣!護住心脈令將軍醒來後,後麵更要緊的是如何拔除體內毒素。”
南定王皺眉“兩位至今仍無除毒之法?”
南定王身份尊貴,在京城中時就已是不顧及他人。
這幾個月重回軍中,愈發意氣風發。
說的白院正一噎。
他輕咳了聲,“說來羞愧,解毒並未我所擅長,將軍能醒來也是多虧袁兄襄助……”然後,看向袁大夫。
袁大夫…………
他大爺孫子的!
袁大夫硬著頭皮回道“落回之毒出自雲秦,其中最主要的落回這一味毒藥卻產自藍月國海中。書中隻記載毒藥,並無解毒之法,我等……尚需時日……”
趙非荀忽然開口“如果放任我體內的落回之毒不管,我還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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