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語氣真摯。
目光溫柔。
他一重又一重的承諾,隻會令她安心生子。
可她獨有這一事不敢去賭?
她該怎麼說?
說自己的命數如此,她不會平安活到孩子生下後?
她與命運拚過了,也搏過了,可事情還是一樁樁應驗了啊,如今僅剩下懷孕一事也應驗了,她如何還敢去賭……
一旦輸了。
便什麼都沒有了。
麵對死亡,她何嘗不怕?
趙非荀看著錦鳶沉默,眼中的神采暗淡,霧氣氤氳,也仍遮不住眼底的血紅,蒼白的唇囁嚅著,像是在說怕字。
但她的眼底,並無一絲懼色。
趙非荀壓下眼底的韞色,動作尚算溫柔地擁著她,在額上落下一吻,“彆怕,有袁大夫盯著,到時還會有經驗老道的產婆照護,爺也會陪著你,不會讓你出任何事。”
錦鳶仰麵,啟唇。
卻迎上了趙非荀低垂下頭來,他的唇壓在她雙唇上,將熱意一並傳了過來,溫柔繾綣地聞著。
像是安撫她的不安。
這份溫情,似是從深淵蔓延出來的黑暗,將她裹住。
連同喉嚨、口鼻一齊困住。
相吻時,趙非荀嘗到了一絲微鹹。
他鬆開唇舌,漆黑的眼底不辨情緒,將她後背的引枕抽走,護著她躺下,又仔細地蓋上被褥,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濕濡,“先睡會兒,等藥熬好了爺再來。”
他溫柔依舊,甚至比從前更甚。
錦鳶撞入他的眼底,一時失了語言,隻能望著他的背影離開,腳步越走越快,書房的移門被重重撞上。
在安靜的屋子裡,驚得錦鳶心尖顫了一下。
他生氣了。
在她麵前,卻克製著不曾表露出來。
她死死咬著唇,手掌下移,護住了自己的小腹。
這個大公子期盼的孩子……
卻會成她的索命符。
…
已近黃昏,天色陰沉得窺探不見一抹夕陽顏色,大雪絮絮飄落,院中無人走過的地方積起一層積雪,白色的刺目。
趙非荀快步走出屋外,動作帶著怒氣。
此時院中恰好進來一個腳步匆匆披著鬥篷的婢女,看見站在台階上的大公子,腳步頓住,慌忙屈膝行禮,“奴婢見過大公子。”
她著一件鴉青色鬥篷。
並不是在語雲齋裡當值的丫鬟。
行禮的動作倉皇急切。
趙非荀最是厭惡這些沒規矩之舉,皺眉厲聲嗬斥“滾出去!”
丫鬟早已被嚇得三魂丟了六魄。
顫顫巍巍地縮著身子急急退出去,卻因過於慌張,行動間頭上的兜帽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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