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氏的眼中沒了刻意偽裝的疼愛,語氣平淡著道“姨母怎舍得害——”
錦鳶指著錦氏,手指因憤怒而顫栗“爹爹從破廟的台階上滾落、小蝶中的藤枯草之毒!小院中小蝶、石榴慘死於盜匪之手——這三條人命,姨母敢對天發誓和你無關嗎?!”
她素來溫柔。
此時卻再難心平和氣。
姚嬤嬤連忙扶著錦鳶,低聲勸慰“娘子小心身子。”又用眼神暗示袁大夫在一旁守著些。
趙非荀冷聲下令“錦氏涉小院殺人案,把她壓下去!”
“誰敢!”錦氏的嗬斥聲緊跟其後,她倨傲著揚起下顎,“我乃一品軍侯、南定王府側妃,趙將軍僅憑一個避子丸就要定我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莫不是連大夏律法都忘記了不成!”
下毒是楊婆子已死。
行凶殺人的盜匪早已逃出京中。
她又有何懼?
趙非荀才第一次正眼看向眼前的毒婦。
眼中的厭惡不加掩飾。
“莫須有?”他冷笑一聲,“楊婆子、三個盜匪難道還不夠定你的罪?”
瞬間,錦氏的麵上閃過驚色。
血色退去。
楊婆子…
不是已經弄死了?
她怎麼能還活著!
難道是——
錦氏立刻看向癱坐在地上的婆子。
錦鳶強行平複情緒,袖子下的手指緊緊攥著,口中生出濃濃的苦味,連著舌尖都麻木了,“姨母,人證物證俱全。三條人命,再加上我這條未遂的,告訴我,你為何要下這些手。”
隻是這一次,她沒有眼淚。
錦氏看著婆子的沉默,如何猜不到自己為何會敗露。
一時間,她隻覺得可笑之至。
她謹慎小心,最終,卻栽在自己信任的婆子身上。
那她這幾年的籌謀算計…
又算什麼?
在這一瞬間,暴怒、不甘、怨恨、咒怨……這些折磨了她二十多年的負麵情緒已瀕臨極限,她破口大罵,裹挾著恨,豁出去了,惡狠狠的瞪向那個被人保護起來的錦鳶,不過是個賤婢、私生女——
如果沒有她忽然出現!
自己的人生怎會被徹底打亂!
如果沒有垚娘那個賤人——
如果沒有兄長的計算——
如果沒有這一切——
她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
“為什麼?就為你不該生出——”
“所有的一切——”
錦氏的怒吼聲被婆子嘶聲裂肺的叫喊聲打斷,婆子跪在地上,抬起頭,雙目充血,繼續重複著話“一切都是我一人所為!人是我殺的!毒也是我下的!”
錦氏視線僵硬的向著婆子看去。
蒼白的唇囁嚅著,像是要說什麼話,卻被婆子猙獰的表情牢牢堵在喉嚨口。
婆子恨聲痛訴,渾濁的眼中滑下眼淚,眼底猩紅的像是湧出血淚“是我恨錦垚!更恨透了她娘那個賤人!當年去侍候老爺的明明是我!當主子的也應該是我!可那個賤人買通了人進了老爺的屋子!卻把我打發去莊子!我沒能親手殺了賤人,可那賤人的後代居然還有臉麵認回錦家——如今殺光那賤人的後代,才能平息這幾十年的恨!如今就差一個錦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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