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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神的屍骨擱淺在極暗之淵,殘餘的詛咒汙染人類的族群。邪靈和惡鬼從地獄裡爬出,災難和痛苦在人世間橫行。
愚頑的信徒認為這是巫師在作亂,火刑架在神殿前的廣場支起,源源不斷的異教徒被綁了上去。
黑暗的時代盛行不公的審判,災難從未結束,邪靈依舊肆虐。萬眾的呼告聲中,身負勇氣和智慧的英雄站了出來。
他發現詛咒的根源在於祖神的汙染,為了取信他人,便闖入神殿讓自己發生異變。在人類隻敢審判同類的時候,他妄圖審判高高在上的舊神。
信徒和異教徒咒罵他的瘋狂,因為恐懼紛紛遠離,隻餘殘軀的他孤身一人高舉火把,將神殿付之一炬。
三日三夜的大火燒毀一切,沒有任何生靈從火海中走出,無論是人還是神明。】
【身份牌黑暗審判者】
……
落日之墟,九州公會基地。
寧絮坐在辦公室中,辦公桌上放著兩個顯示屏,一個正在播放林燁視角的《鬥獸場》副本的直播,還有一個則實時將直播彈幕和遊戲論壇中的相關討論整理進文檔。
罵戰沸反盈天,寧絮以抽離的視角旁觀,冷靜地梳理事情的經過。
常胥違逆調查局的命令,關閉直播後進入《鬥獸場》副本,發動【黑暗審判者】牌的效果開啟了對齊斯的審判,不計一切代價要殺死齊斯。
一股未知的勢力從背後介入,引導玩家們將此事看做九州對新公會的迫害,和以往壓抑的矛盾一並湧流,使得局麵脫離任何一方的控製。
調查局方麵大抵模模糊糊知曉齊斯乾過的那些事兒,因此雖然震驚,到底能夠理解常胥的行為。
要不是傅決以一己之力頂住壓力,以“不要打草驚蛇,以免影響計劃”的理由阻止了其他調查員的行動,齊斯的住處估計早就被包圍,連人也被請來調查局喝茶了。
誰也不知道傅決的計劃是什麼,就連總部都對所謂的大局雲裡霧裡,遑論江城分部。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詭異和現實的戰場將在江城開啟,因為……傅決本人將辦公室搬來了江城,除了每周回一次北都總部外,大部分時候都守在江城分局。
山雨欲來風滿樓,寧絮自以為自己離傅決很近,是其手下的得力乾將,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而她對此毫無辦法。
直播間中【黑暗審判者】的陰影籠罩了整片天地,黑衣金眸的審判者將十字架投入場中,懸掛於齊斯頭頂。
猩紅的國王棋作為發動效果的反噬在常胥頭上凝聚,像一個流血的傷口般嵌在昏暗的場景中,無形中仿佛昭示了命運。
常胥不是【黑暗審判者】的第一任主人,這張身份牌的第一任持有者是林決,方舟公會的會長,當時詭異遊戲綜合實力榜的榜首,死在二十二年前諸神黃昏中的那個青年。
寧絮是在十二歲那年進入詭異遊戲的,曾和林決匹配進同一個副本。
那是一個環境惡劣的大型副本,玩家們不僅需要對抗層出不窮的突發情況、神出鬼沒的詭異,還要在冰天雪地中尋找對抗極寒天氣的方法。
線索太少了,主線任務指代不明,外出探索的玩家一茬茬死去,留守在據點的玩家也被無形的死神收割。
所有人都一籌莫展之際,林決發動了【黑暗審判者】的效果,審判的對象是他自己。
玩家們的係統界麵上都出現了【殺死林決】這一主線任務的備選項,無疑比原本的主線任務要明確許多。
頭頂懸著黑色十字架標記的青年微笑著對眾人說:“如果明天之前還找不到通關主線任務的方法,我會自儘,這樣所有人就都能通關了。”
那次林決沒有死成,也許是因為重新燃起了希望,玩家們積極地分散開來探索新地、收集線索,在六個小時後成功通關了那個以地獄難度著稱的副本。
【黑暗審判者】的效果卻還在持續,之後每個副本,林決都會將殺死自己作為最後的備選項,直到二十二年前死於諸神黃昏。
寧絮在詭異遊戲中浮沉了二十六年,如今已經不再年輕;所有她認識的人也都不年輕了,有的早已隕滅於時間長河,有的則是淹留世間的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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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以為這麼多年一路走來,自己足夠了解傅決,能夠理解他掩藏在堅冰般的外表下的思想和情感,恍然回神卻發現,那個居於詭異遊戲頂端的男人早已和她記憶中的形象相去甚遠。
他從理想主義的少年一步步變作冷靜果敢的青年,又在最熾烈璀璨如同太陽的時刻死去了,以另一副身軀和麵孔從地獄中爬回人間,丟棄了原有的名姓,而成為所謂的“傅神”。
曾經抗拒被過分神化的人,竟然也開始角逐規則之下那個虛無如蜃景的神座了……
“人都是會變的,傅決,三十六年了,你是不是也變了呢?”
寧絮借著林燁的直播視角,能看到常胥用黑色的斷命劈開齊斯的胸膛,粘稠的血液飄帶似的甩出,背景中坐滿動物的觀眾席蠕蟲般興奮地攢動。
她開始思考調查局會如何處理這次緊急事件。
常胥脫離了調查局的掌控,當眾殺死未命名公會的成員齊斯,並且引爆了輿論,對九州的威望和遊戲論壇的公信力造成了打擊。
儘管真正操控這一切的另有其人,但的確是他給那些人提供了刺向調查局的刀。更重要的是……他學會違抗命令了。
這種不受控製,又和詭異遊戲牽扯甚廣的怪物,是該被收容進調查局永不見天日的地下五層的。
寧絮級彆較高,經常出入地下五層,也曾見過關押在裡麵的一些生物,比如張藝妤。
她知道那樣的環境足以將人逼瘋,哪怕是一個正常人,在裡麵住上一個月也會變成危險的瘋子,然後就會有人馬後炮地說:“看吧,還好提前把他關進去了。”
那如果被關進去的是常胥呢?
寧絮想起第一次見到常胥時,後者還是個像野獸一樣懵懂又殘忍的少年,她將他帶了回來,其實不過是執行傅決的命令,卻還是不由得多和他說了幾句。
關心隻是隨手而為,任何一個心存善念的人在那樣的境地都會是那樣的表現,就像愛貓人士會隨手喂給流浪貓一根貓條。但無論如何,常胥之於她都不是陌生人。
她想,也許可以向調查局求個情,畢竟常胥殺死齊斯雖然衝動,卻也情有可原,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