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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運動康複講究循序漸進,沒有必要太著急。”方子業看著對方的大膽,勸了一句。
老人聞言,動作微微一頓,思考了三秒鐘,又笑起來:“好,你是醫生,我聽你的。”
這時,他身邊的旗袍老奶奶則開口道:“方醫生,等會兒我兒子和女兒又會過來,他們想加你一個微信,之後和你請教一些康複相關的問題,方醫生你方便麼?”
方子業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道:“我現在要去吃晚飯了,再不吃的話,胃受不了,要不明天查房時有空再說?”
“方醫生你還沒吃飯?那你趕緊去吃,吃飯為大。”老人趕緊堵住了自己老婆的話。
而後兩人就又朝著病房走廊的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馮俊峰聲音很細地靠近方子業幾步:“業哥,這位信息都是保密的,你加他兒女的微信,是很有力的人脈啊?”
方子業則笑了笑道:“不管哪種醫患關係,終究隻是醫患關係,還是相對純粹點的好。”
方子業當然懂馮俊峰的意思,但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一種意義,而並非是一定要有什麼突出的作為。
方子業是靠著醫學吃飯的,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即可。
方子業接著說:“俊峰,伱先去休息吧,今天也忙得挺累了。”
“還沒吃飯吧?等會兒我叫個外賣送醫生休息室。”
馮俊峰聞言,猶豫了三秒鐘才齜牙點了點頭:“謝謝業哥。”
“客氣了。我要先走了。”方子業說。
方子業的確有點餓了,洛聽竹也已經到家了,兩人還可以約著一起去買點菜做晚飯吃。
沒有了急診手術的壓力,方子業現在的生活也是格外規律。
當然,今天晚上方子業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把投給蘭天羅以及揭翰兩人的理論表達形式給拆分出來,然後發給二人。
再要根據兩人的反饋,作出正確的修正。
脫下白大褂,走在回家的路上,方子業往右看了看基礎醫學院側門而出的萌新醫學生們臉上的單純笑容。
不免有些懷念自己當初的學習時光,那時候是真的快樂,無憂無慮,隻要搞好學習即可。
沒有手術累身,沒有壓力伴身,更沒有醫患關係的煩惱。
不過人越長大,就會麵臨不同年齡該麵臨的事情。
搞好教學,是教學醫院裡混跡非常重要的一環。
中南醫院有先例,普外科的賀老師,可謂是國內很多醫學生的指路人之一。
或許他的手術沒那麼好,或許他的手術量沒那麼多,但他對國內醫學界教育和醫學生們能夠成功上岸考研和上岸執醫,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他的確也掙了錢,但誰敢說他沒有把執醫的通過率打上去?
當然,方子業的教學路線肯定不會和那位賀老師發生重疊,方子業以後要帶的是專業型研究生,是骨科、創傷外科的專業醫生。
……
方子業回到家時,發現洛聽竹並沒有去廚房裡做飯,而是鑽進了書房裡,麵對電腦,左手撫胸,右手的手指背部貼著下巴若有所思。
洛聽竹並非很投入,方子業開門後,她轉身了一下。而後又繼續沉浸到了電腦裡的內容中去。
等方子業快靠近的時候,洛聽竹說:“師兄,我點了香鍋,你陪我吃吧……”
她隻說話,並未轉身。
方子業點頭,也走進書房後,隨意地瞥了一眼電腦上的內容後,目光輕輕一閃:“這是我們課題組的文章啊?”
方子業如今對創傷外科的單詞都是非常敏銳的,因此隻要讀兩行就知道這是關於毀損傷基礎理論相關的論文。
“是的,揭翰最近抽空產出的,僅僅十五天時間。”洛聽竹不可思議地偏頭。
方子業提取到的重點卻不是這個:“蘭天羅和揭翰他們經常讓你幫忙修改文章麼?”
自己組的文章在洛聽竹這裡,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這很正常啊師兄,我們以前就是一個課題組的,我們現在還是一個實驗室的,我改一下順便也學習一下,不是很正常麼?”
“揭翰師弟在論文寫作方麵,是真的有獨到一麵。”
洛聽竹解釋完又側挪了一下椅子,給方子業騰出一定的電腦視野後又道:“而且師兄你現在的任務更忙更重,這些基礎的事情,他們兩個都說不想讓你太操心了。”
“功能重建術的教學、上肢毀損傷的治療、上肢功能重建術、短肢栽植,體外微型循環儀的探索。”
“師兄,其實你一個人的壓力才是最大的。”在不知道方子業可以加點的情況下,洛聽竹滿臉都充滿著心疼。
側目而來,蝌蚪眼眶內墨黑色的眸子水靈靈,平靜的麵容,有一種自然的安靜。
“其實也還好。”方子業有點愧疚。
不過兩位師弟的腦補,其實合情合理。
“這算還好啊師兄?”洛聽竹搖了搖頭:“師兄,你是不是沒注意到這麼一件事啊?”
“一般情況下,是開發新內容的速度遠遠跟不上學習的速度,但你的開發新術式速度,能甩他們一條街。”
“都不知道你平時腦子裡是進行著怎樣的風暴。”
“所以今天,鄧勇老師特意找了一下我,讓我關注你的休息時間,可以一定程度地減緩新術式的研究推進。”
“自己人都更關心你,而不是你的產出。”洛聽竹道。
鄧勇今天打來的這個電話,是讓洛聽竹的內心暖暖的。比起那種壓榨的老師,鄧勇能夠在大喜中保持清醒,證明他是真的把方子業放在了心裡當徒弟,而不是放在路上當牛。
“嗯,也還好。”
“其實這個問題劉煌龍教授之前就探討過了。新術式的開發速度不能過快。”
“過猶不及,到時候科室裡的手術類型如果太雜的話,反而不利於學習!~”
“所以,我打算把上肢毀損傷和上肢功能重建術搬運一下。”方子業說。
“聽竹,你要不要喝點東西?”
“你幫我們修改論文,我請你喝飲料。”方子業客氣得‘生分’。
“喝什麼?茶顏?”洛聽竹問。
“都行!~”方子業是不挑的,如果非要方子業選,他更喜歡咖啡,而不是奶茶。
奶茶甜得太膩。
“師兄,你剛剛說的搬運一下是什麼意思?”洛聽竹好奇問。
搬運?洛聽竹更熟悉的是搬運術手術。
“嗯,上肢的業務本來多是手外科的,我們醫院的手外科如今非常緊縮。雖然鄧老師和韓教授過去填補了帶組教授。”
“但實力還是下滑嚴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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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人說,溫東方老教授看到這樣的局麵都想廉頗帶刀。重新頂起臨床,但溫教授今年都已經六十九歲的高齡了,怎麼可能活動於臨床之中?”
方子業接著道:“而且手外科非常有可能成為我的一個跳板。”
“特殊的局麵,用特殊的形式,破格提升……”
方子業把其中的利弊給洛聽竹分析了一遍。
其實對方子業而言,如今不管是手外科還是創傷外科,方子業都可以玩得轉。
手外科的核心技能縫合術和切開術,在方子業的手裡都已經是5級,隨時都可以接手。
洛聽竹說:“師兄,你破格升副教授我倒是能理解,這破格提副主任醫師,是不是太孟浪了?”
洛聽竹有點迷。
副教授是教學職稱,優秀的博士畢業之後,可以特聘為副教授,方子業博士提前畢業,先掛名講師,而後提副教授,倒是情理之中。
但是副主任醫師?
國家對副主任醫師的職稱審定就是中級職稱至少三年,常規是五年,這一般是很難打破的。
“這個暫時還不能給你說,也還沒有定下來。”
“如果有人願意幫忙的話,也不是不可能。”方子業說。
洛聽竹也就不再追問了。
過了一會兒,外賣就到了,方子業與洛聽竹兩小隻就移步客廳開始乾飯。
……
翌日查房的過程中,方子業非常著重地檢查了單獨由劉煌龍等人操作的術後病人的相應活動度情況。
中規中矩!
不說特彆好,但也不算特彆差,比術前提升了蠻多,但如果要與方子業自己操作出來的功能康複情況比,那肯定是沒得比的。
自然,這些細微的變化,病人和家屬都是難以發現的。
在方子業檢查完後,病人笑嘻嘻說:“方醫生,謝謝你啊,我老婆的膝關節和踝關節的活動度已經非常好了。”
“之前很多年都是困鬱於拐杖,但就在昨天,她放開了助步器,自己慢慢走了兩步,她都快哭了……”
中年這麼說的時候,在床上的中年婦女道:“什麼叫快哭了?我都已經哭了。”
“方醫生,你不知道,因為這條腿的殘疾,我丟了我之前的工作,我現在就是一個遊散的閒人,做飯還行,去買菜都不方便……”
“還有我想出去散步,跳跳舞都不行,我之前是舞蹈老師……”中年婦女講起自己的過往,又雙目通紅起來。
舞蹈老師,腿廢了,那職業生涯自然也就到了終點。
“繼續好好康複,不能著急,過猶不及。在醫院這段時間,還是不要丟助步器行走!”
“因為你的肌肉萎縮比較嚴重,所以你還是要堅持抬腿的訓練以及肌肉的專項練習……”方子業交待道。
“好的方醫生,我聽你的,我十年都熬過來了,也不怕這麼幾天或者幾個月。”中年婦女接過自己老公的紙巾,擦拭完眼淚之後又笑了。
笑著笑著就又哭了。
正常人是難以理解‘半殘疾人’的生理和心理創傷,絕對沒辦法百分之百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