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帶人好啊,要是人多了,那味道可就變了。”
“子業,你先坐,坐下來我們再慢慢聊。”穀元東老教授看方子業的雙眼越發地泛著光亮,眼看著方子業還站著回話,就先示意方子業坐下。
方子業聞言照做。
祖海國主任這才比較正式地說明了來意:“方醫生,這一次啊,我來是為了一點私事,但是我們來,還是為了公事。”
“你們學校的科學技術發展院,向部裡提交了一份材料,這份材料最後到了我這裡,我看完了材料之後,覺得很感興趣。”
“考慮到小方你也是我的熟人,是吧?所以就隨機地將這些材料分發給了相應專業的真正專家。”
“比如說穀院士,裘院士,還有另外幾位教授。”
“但沒想到的是,這些老教授都對你十分感興趣,而且主動提出要來實地考察,做到所述有證,列舉有據。”
“在此之前呢,我們私下裡找到方醫生你,還是為了探討一下,關於你校提交的材料裡提及。”
“你們單位,現在的截肢率幾乎無限趨近於零,而這個統計的範圍,是將所有的急診患者都統計在其中?”
“這是什麼統計方法?”
祖海國有所暗示。
截肢率為零,如果是有條件的統計,協和華山醫院等都可以統計得出來,添加一個限定條件即可。
或者說是拒診一部分患者也可。
“祖老師,我們現在的統計範圍,僅限於急診創傷患者,擇期手術、糖尿病足、骨腫瘤等患者,就不在統計範圍之內。”
“擇期手術的截肢率本就很低,糖尿病足和骨腫瘤患者,不符合毀損傷的定義,自符合我們課題研究之初的實驗範圍。”
“我們統計的急診創傷患者,也僅限於毀損傷級彆的病例,一些簡單的創傷,也被排斥在了統計範圍之外。”方子業先說明了情況。
而後道:“不過,至於祖老師您說的,學校提交給您的材料,到底是哪一個月份的,我暫時還不清楚。”
“但根據我們本組內部人員的統計,目前我們一共接診了93位毀損傷的患者,除了其中一位患者因為個人經濟原因,選擇了截肢治療之外。”
“其餘的92位患者,目前的治療預後都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談及專業,是方子業目前放鬆自己的唯一方式。否則的話,方子業都不知道該和他們聊什麼。
劉煌龍說過,不吹牛逼,但也不能過度謙虛,方子業所述,全都是有事實說話的。
術前的大體圖片,各種影像學資料,術後的功能康複視頻,相應的康複數據,行走錄像資料,都是記錄在原始數據裡麵的。
這麼做有幾個目的。
第一,方便各位有心前來學習的同行進行交流。
第二,為了避免一部分的誤會和糾紛。
比如說,患者出院的時候都可以助步器行走了,出院一段時間之後,再出現了‘骨折’或者癱瘓不起的情況,就不能隨意再賴在中南醫院的手術不行了。
現實的臨床中有這樣的事情,做了手術之後一段時間,自己摔跤把內固定摔斷了或者其他,就說是手術沒有做好。
家屬照看不力,但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不周之處,就來訛人的。
這樣的情況下,留足了術後當時的證據,是很好的一種避險措施。
聽完,周原老教授摸了摸自己的長胡子,拉著一口京腔笑道:“子業,你這手術,到底是創傷外科的病種還是手外科的病種啊?”
“聽起來好像難以區分。”
“目前主要做保肢術的,還是手外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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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原話畢,裘正華就掃了周原一眼,但周原也不害怕,依舊是板正地豎起身子。
方子業隻能道:“周老師,手外科和創傷外科同根同源,沒必要分得特彆清楚的,我們都是大骨科的。”
什麼亞專科之爭,方子業完全沒有興趣。
穀元東老教授端正坐著,單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將話茬接了過去:“方醫生,我來之前,稍微多做了一些功課。”
“我聽說,你們科室現在的主要業務,是功能重建術?”
“大部分下肢的周圍神經損傷所致的功能殘缺、部分上肢周圍神經損傷所致的功能缺失,都能在治療之後,修複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九十的功能?”
“這是真的嗎?”
穀元東自己就是手外科的頂級專家,他對周圍神經的治療,可以說是國內最先河一批人了。
現在手外科的周圍神經損傷的治療,都是在他的研究基礎上進行的。
現在方子業帶著的團隊突然就超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讓穀元東極感意外。
“穀老師,目前正在做這方麵的試探,相應的數據還未整理歸納成係統。”
“不過單論部分個例的話,術後的功能修複率還是非常可觀的。”
方子業繼續解釋:“穀老師,我們團隊之所以做功能重建,且做得這麼好,還是有賴於原華中科大附屬協和醫院的劉煌龍教授,與我們一起序貫做毀損傷保肢術後的功能重建術。”
“而後拓寬了手術的適應征,根據劉老師學到的先進理念,拓展到了擇期病種中。”方子業的回答非常專業。
每一句話,都是專業的內容,方便大家溝通。
也無需特殊解釋,因為大家都肯定聽得懂。
“後生可畏啊!~”穀元東消化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然後又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再多說什麼了。
方子業如果敢當著他的麵吹牛逼,現在吹得有多爽,到時候就有數倍的不爽!
開玩笑,和他玩燈下黑,他給你臉才怪。
雖然說不至於讓你身敗名裂,但你以後要在業內發展,多少給你扣上一個人品不行的帽子。
裘正華老教授則多問了一句:“子業,那這個課題的後續擴展,你有過思路嗎?”
“我的意思,是除了下肢和上肢之外。”
裘正華是老院士了,科研思維非常敏銳。
方子業目前的治療僅限於周圍神經損傷,那麼,可不可以拓寬到脊髓損傷術後的功能重建術呢?
如果可以這樣的話,那麼這個課題後續的意義將會是現在的十倍甚至數十倍。
全世界,因為單純神經損傷而至功能不佳的患者,隻有因脊髓神經損傷而至癱瘓或功能不全的十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都不到。
一旦可以擴展,那就是全世界數千萬甚至上億患者的福音!
裘正華當然目前隻是指點,希望方子業可以往這個方向去思考。
方子業又想起了劉煌龍的那句不必刻意謙虛,便點了點頭:“有過一些想法的,而且目前還正在做。”
“除了上下肢的毀損傷保肢術,與毀損傷術後的功能重建術,我們目前在做的就是上下肢的擇期病種的功能重建術。”
“這是單項手術橫向擴展。”
“除此之外,我們還有想過去做功能健複這樣的縱向擴展。”
橫向擴展是增加手術適應麵,縱向擴展就是深挖一個手術的質量深度。
眾人儘皆點頭,不說話,就是示意方子業繼續講。
“部分病人除了有正常生活的要求,還有個人實現的要求,比如說運動員,比如說警察等特殊職業者。甚至與農民工,在傷後再要工作時,都是需要一定的體力的。”
“功能健複,就是希望可以百分之九十以上地恢複原有體力,目前,這隻是一種設想。”
“另外,我們課題組還有一個方向的橫向擴展,就是說,為了能夠是毀損傷的病人能夠儘可能地接受到良好的保肢術治療。”
“為了打破時間和空間的限製,我們覺得,如果可以改良一種體外循環儀,延長斷肢的生存時間。”
“這樣一來,我們頂級醫院的醫療資源所輻射麵便會大幅度提升!”
“原本隻能保證六個小時肢體不會壞死,經過這種微型循環儀後,保存的時間可以變成六十個小時,甚至兩百個小時。”
“那麼這些患者就可以階梯型的轉診了,先在地級市醫院裡截肢,而後再來頂級的三甲醫院做斷指再植術。”
方子業說到這裡的時候,眾人的表情各異。
畢竟,方子業的想法很純很天真。
你tm開什麼玩笑?
隻能說年輕好啊,還沒有遭遇過社會的毒打。
穀元東老院士就是手外科的,笑著端著一杯茶就往嘴邊送,在身前頓住:“子業,你的想法很好,沒關係,你繼續說。”
“有理想,才有科技的進步。”
另一邊,田林老教授則是與龍樂山老教授二人拿出了香煙叼在嘴裡。
“這個微型循環儀,我們團隊已經做出來了,目前進行著最後的設備調試!”
穀元東老院士的單手一顫之後,因為長期的手術功力與下意識地無菌原則,所以將手裡的茶杯往無人區丟了出去。
十五個人的大餐桌,隻做了八個人,幾乎一半的空隙!
水灑在了桌子上,茶杯掉在地麵,地麵有毛毯,所以“哐當聲”並不大。
隻是,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
田林教授的香煙被熏得黢黑,火機未滅,龍樂山教授的火機則第一彈沒有打燃,汽油一直外飄!
落針可聞!
十二隻老眼睛,盯著方子業的全身上下,似乎要把方子業給洞穿掉!
所有人再無架子和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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