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要是能打通方子業的電話,就不用去堵了。
“誰讓你有權利封路的?”胡海當時就炸毛了。
“市交警隊,你如果有任何問題,可以打電話諮詢,也可以打12345!”
“趕緊走,不然的話,我就要帶你走了?”交警依舊很客氣地指揮著。
胡海的行駛證駕駛證沒問題,也不像是喝酒或者是吸了的,他也懶得囉嗦。
至於為什麼要封路,他就管不了了,接到了這個任務,他當然得執行。
“滴滴,滴滴滴!~”
後麵的車開始摁喇叭催促了,伸出來一顆頭:“交警同誌,我還要趕著去上班,如果有什麼事,能不能先查一下我啊?”
“我要遲到了。”
“這哥們兒什麼情況啊?快點走啊。”
胡海回頭瞪了他一眼,而後開車離開,他打算晚一點再來碰碰運氣。
再繼續給方子業打電話的時候,對方果然是把他拉黑了。
不過,胡海回程的時候,另外一台手機接到了電話。
胡海趕緊接通,語氣一緩:“彬哥,你那邊情況怎麼樣啊……”
“我剛被我家老陶抽了一頓,疼得都隻能躺床上了,這回我算是認栽了!”
“海哥,我建議你啊,彆再搞了,這個叫方子業的醫生,簡直就是腦殼有坑。”
“軟硬都不吃,倔得跟一頭牛似的,我家找的關係,說要給他榮譽稱號不要,錢不要,升職稱不要……”
“估計是那種書呆子式的煞筆吧。”
“怎麼老好不好的,這人的技術就這麼牛呢?”
胡海深吸了一口氣:“陶元彬,你就這麼認了?”
“該認罰認罰啊,死豬不怕開水燙,我算是看明白了,這社會現實得很。”
“我相信那些人也不敢亂來,總不至於丟了命什麼的。”
“他們如果要讓人查的話就查唄,我反正就是實話實說了,我不想再被逼得睡覺都睡不好了。”陶元彬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語氣。
“你說啊,我們怎麼就被一個中南醫院裡的小醫生給翻了呢?”
“重點還是他有能力,所有人都隻認他,其他人,換個醫院,換個主刀的教授都不認了,這些個傻比玩意兒。”
陶元彬低聲罵罵咧咧起來。
胡海沉默了很久,才掛斷了電話。
“彬哥,我覺得我們可以再爭取一下,實在是不行的話,再走最後等死的路子!”
“活人不能憋尿給憋死。”胡海說道。
“那你忙吧,我反正已經伸出去脖子了。”陶元彬說。
他家的老陶,兩袖清風,他就算不小心被規了,有老陶留下來的家產,還不至於餓死,肯定不如現在活得痛快。
不過胡海不行,胡海家那老頭子,包括胡海他媽的工作,都來路不正,胡海的父親本就有點不乾淨。
多的不說,搞了千兒八百萬是沒得跑的。
胡海忽然一下子感覺有點孤單,又有點無奈。
人生就是這樣,你順達的時候,到處都是朋友,你處於逆境的時候,發現以前的兄弟其實都是狐朋狗友。
“要不去方子業老家找他父母談一談?”胡海情急之下,蹦出了這個想法。
但很快,胡海又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
不行,這樣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到時候方子業直接報警了,自己就真完蛋了。
“不過去方子業的老家,倒是一條門路,看看能不能找一個方子業的親戚關係,再出麵給方子業打電話。”
胡海無奈之下,就隻能走這最後一招了。
胡海折轉了車向,直接朝著恩市的巴縣某鎮方向開了過去。
大概一日之後,胡海就通過恩市的熟人聯係上了巴縣的某幾個衛生健康係統裡的。
胡海的名字,是查得到的,對方一看是胡海,那是熱情招待。
飯局中,胡海將自己的說法一說之後,向紅先一愣,而後才道:“胡主任,您開玩笑了,以您的關係,給方醫生打個招呼就可以了,哪裡還需要我們為你張羅啊?”
在向紅看來,胡海乃是省衛生健康委員會裡的辦公室主任,年紀輕輕,前途無量,而且算是方子業所在單位的直屬上級部門。
這安排幾個病人,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麼?
胡海則解釋道:“向局長,您可能有所不知啊,現在方子業醫生啊,已經不在中南醫院了。”
“如果還在的話,那就好辦了,他現在在恩市的什麼療養院,我對恩市也不熟悉,而且我這幾個親戚啊,的確是罹患疾病久已!”
“他們是我父親那邊的親戚,我正好在這個係統裡,知道有方教授這個人,這才來了恩市,不過我在各個醫院裡打聽了,也沒找到方教授的蹤跡。”
“這才想到,可不可以通過方醫生親戚,讓方子業醫生能夠出麵,在外麵的醫院裡,給我那幾個親戚做一下手術,這就是順手而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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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紅雖然沒見過大世麵,可不容易這麼被忽悠:“那打電話呢?胡主任不會不知道方醫生的電話吧?”
“沒關係,我這裡有,我這就給方醫生打電話。”
之前,接到了那個命令,就讓向紅多留了一個心眼子,這一回,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辦公室主任又親自來拜訪,他覺得肯定有鬼,但也不敢得罪人,就想著直接把電話給對方就算了。
帶胡海去方子業的老家,那肯定是暫時不好這麼做的。
“誒!~”胡海有心想要阻攔,可向紅的電話已經撥出去了。
胡海立刻沉默著不敢做聲。
“方教授,方教授你好,我是向紅,之前我們見過麵的,您還記得嗎?”
方子業這會兒剛好從手術室裡下台,正在和洛聽竹在彆墅裡抱著膩歪。
洛聽竹想要跑,方子業可不給她機會,依舊摟在懷裡:“向局長我肯定是記得,您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情嗎?您說。”
“是這樣的,我有幾個親戚啊,打聽到方醫生您正好可以治療他們的病,想要找方醫生你做一下手術。”
“我之前打發他們去中南醫院,卻沒找到方教授您,就想著讓我問一下,方教授您去了哪裡。”向紅也是機靈得很,兩邊都先不得罪。
而是以自己的口吻先問了一句!
“向局長,這樣啊,我現在被借調了,我們中南醫院的劉煌龍教授的水平,還有鄧教授的水平,都是非常不錯的。”
“你掛他們的號就可以了。”
“劉教授和鄧教授都是我的老師,技術比我還好。”方子業道。
向紅說:“方教授,我也打聽過了,都說方教授您的手術技術是最好的,我之前也給這幾個親戚吹了牛。”
“他們現在就認定您了,您看?有沒有機會,幫一幫我這些親戚呢?”
“大家畢竟都是老鄉嘛!”
洛聽竹聽到向紅的話,稍微有點意動,可也沒有幫方子業做主,隻是給他討好似地剝了一顆橘子。
方子業卻比洛聽竹考慮得更多一些。
很直接回道:“向局長,您最好說的是你的親戚,也最好是我們的老鄉,如果不是的話?那又怎麼辦呢?”
“是不是有人給你打過電話了?”
方子業的語氣微冷。
向紅聞言,身子立刻一顫。
趕緊道:“方教授,看您說的,我能為了外人給你打電話嗎?真的是我親戚。”
“是這樣的,他啊,前段時間骨折了。情況比較嚴重,在恩市中心醫院做了手術之後,效果不是很好。”
“現在就去了漢市。”向紅馬上把話題歸攏到現實病人中來!
方子業和這個胡海,他都得罪不起。
胡海依舊保持著沉默,如果這種方法有用的話,他隻要多找幾個這樣本地的人,給方子業打電話,幾個人就這麼安排過去了。
這個時候,找恩市的關係沒用,還是要找方子業本地的熟人。
“另外一個,就是癱瘓在床的,之前看新聞說這種病也可以治,就也去了漢市。”向紅繼續說道。
“方教授,您現在是在恩市是吧?你是這方麵的專家,我能不能把我的兩個親戚,喊他們來恩市住院?”
方子業道:“向局長,這也不是很方便,異地執業的手續非常麻煩,我現在的工作也挺忙的。”
“很抱歉啊。”
“骨折的患者,我建議您去同濟醫院或者是中南醫院,如果是功能障礙的患者,去找鄧勇教授或者劉煌龍教授,或許能夠解決問題。”
“我也分身乏術啊,希望你能理解,我要繼續工作了。”
對方隻是向紅,雖然說是自己老家縣衛生健康局的局長,但和方子業的關係是八杆子打不著。
方子業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向紅也沒轍,更沒有生氣:“胡主任,您也看到了,方教授他實在是忙不過來。”
“我給他打電話,他都還懷疑我的親戚是不是不是本地的?”
“這恐怕,有點難搞哦。”
胡海看了看向紅這個老狐狸,直接就沒多說話了。
人情賣了,事情但卻沒辦成,你還不能說他沒給你幫忙。
“謝謝你了,向局長,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胡海現在是一分鐘都不敢耽擱。
方子業會接熟人的電話,這是他可以走的門路之一。
胡海彆過了向紅之後,就開始打電話出去了:“彬哥,我找到了一條可行的辦法!”
“方子業不是不接電話,他隻是不接我們的電話,我們可以從他的老師、同學、師兄弟那邊著手。”
“隻要有幾個人願意幫我們說話,我們可能就可以從現在的局麵脫困。”
“我現在就在方教授的老家。”
“你放心吧,我不會得罪人了,現在都淪到這地步了,把事情做死可沒那麼好看。”
胡海本來想給向紅打一個時間信息差,可對方壓根不吃這一套。
現在的基層的工作人員,就隻服現管,你高了太多層級,彆人還未必鳥你。
畢竟,討好人也要講究一個循序漸進的,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強行去走關係,那就不是走關係了,而是自找罪受,除非是有一個非常可信的引薦人。
不過,讓胡海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趕去了方子業所在的鎮子裡,以陌生人的身份找到了方子業的父母後!
對方直接就不搭理他。
任憑他如何說得慘兮兮的,老兩口就一口咬定,自己的兒子還才工作,工作的資曆淺,這種手術的事情進行參與得很少很少……
即便是方子業一向愛炫耀的母親,如今也變得低調了許多。
胡海糾結著要不要走的時候,方子業的母親梁霞還笑著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家小葉啊,還很年輕,沒能幫上你忙,是他的能力還沒有到。”
“以後如果稍微有點出息了,應該就不會拒絕幫忙的。”
“你也知道,現在的外麵多難混啊,小年輕人,都是天天被這個上級罵,明天被那個領導訓斥。”
“不容易的,找個工作尚且……”梁霞反倒是先給他訴苦起來。
胡海心道。
方子業被上級罵?被領導訓?
開什麼玩笑?
“大姨,你能不能幫著提一嘴啊,隨便提一嘴就好,求求你了。”
“畢竟是醫者仁心!”
“我會感念方醫生的恩情的。”胡海雙手捧著,內心充滿了後悔。
現在,他能走的路子都走完了,貌似就隻剩下讓方子業心軟了。
……
就在翌日。
胡海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又得到了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恩市療養院的門路打通了。他可以往裡麵送幾個人。
壞消息就是,如果他要把人送進去的前提,是他得把吃下去的東西雙倍吐出來,而且必須要下基層去。
否則的話,免談!
“謝謝梁主任,謝謝梁主任!~”胡海聞言,隻是稍微猶豫了五秒鐘,就點頭同意了。
“梁主任,多謝您的通融,我這就打電話給我那些親戚。”胡海掛斷電話後,就趕緊往回回報了。
第一個就先把電話打給了他的老子。
隻是,讓胡海沒有想到的是,他老子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他然後趕緊打電話給自己的母親……
電話倒是接通了,不過自己母親告訴自己的信息不太微妙。
她可能會被清退!
那位梁主任所謂的雙倍吐出來的前提,就是真正的雙倍吐出來,除了他之外,自己全家,徹底“返貧”!
但沒有剝奪他的工作,給了他一條狹窄的活路,就是唯一的恩慈了。
胡海聽完,慢慢蹲下在馬路邊,雙手將頭皮都抓破了,指甲裡有淡淡的血漬……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
玩人和被玩的角色互換,隨時都有可能存在。
牆倒眾人推,覬覦他位置的人不少,他後悔了,但成年人的世界,後悔是完全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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