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站在旁邊把控全局,隻要不出現特彆嚴重的衝突,他們就不會上前乾預。
為了保證不出現意外情況,所長跟著過來坐鎮。
陳宗辭先上前同其寒暄了幾句之後,站到最前列。
大家都很配合,按照高僧的指示,完成一係列的流程。
一切結束,還預料了時間,給大家一一跟老太太告彆。
每個人大概有兩三分鐘的時間。
這個時間,除了高僧在場,其他人都要退出去。
按照長幼秩序往裡進。
陳靖誠站在老太太的身側,經過入殮師的整理,老太太的遺容乾淨又體麵。臉上的妝容很素雅,與她平日裡差不多。
身上穿著她最喜歡的旗袍款式,身上的飾品,也都是她生前最喜歡的。
她看起來很安詳,唇邊甚至好似還掛著微笑。
陳靖誠靜靜的看著她。
回想起那天,他們爆發的爭吵。
老太太痛罵他愚蠢,“你是不是覺得你的計劃天衣無縫?聰明絕頂?!利用了詐騙集團,借刀殺人,你還能高枕無憂的當這個背後的皇帝?”
麵對老太太的指責,陳靖誠始終狡辯。
直到老太太說:“如果可以,我真想用你和靖康,把靖暉換回來!為什麼同樣的環境下長大,你們兩個做事,總是不能顧全大局!就算你們要爭要搶,就不能用一些高明的手段?這樣愚蠢的手段,你甚至還在沾沾自喜!”
陳靖誠平靜的看著她,沒有再反駁她的話。
她的一張臉透著不自然的紅,眼睛裡透露著的失望那麼深,深到陳靖誠不解,他問:“你究竟有什麼不滿意的?這些年,我做的還不夠得體嗎?我本以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人到死了,總會認識到自己的一點錯誤。”
“可我發現,像你這樣的人,到死了都不會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
他慢慢的走到她的跟前,彎下身,與她視線齊平,“孩子就是父母的一麵鏡子,你什麼樣,孩子就什麼樣。我是那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孩子,你應該慶幸,死在船上的人是靖暉,而不是我。隻有我跟你一樣,會替家族顧全大局,會幫你隱藏你的那些陰暗手段。”
陳老太聞言,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陳靖誠:“父親是怎麼死的,彆人不清楚,你應該最清楚。你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你所有的作為,我都看在眼裡。我沒有揭穿你,我是站在你這邊的,由始至終,我都站在你這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卻一點也看不到我的好呢?明明我是學你,才走到今天的啊。”
陳老太的瞳孔震顫,誠如陳靖誠所言,她以為的天衣無縫,結果竟全被自己兒子看在眼中。
陳靖誠伸手,用力的捧住她的臉頰,眼睛完全沒有情緒的看著她,說:“還有靖善。我當然知道你對他不會有真心,從你給他賜名善字,我就知道你的用意。你要襯托自己,又要讓他知恩圖報,想讓他不再認自己的親媽。所以,我必須推波助瀾,讓他認清楚自己的地位,也要讓他看清楚他自己的親媽是個什麼德行。”
“媽,我這樣全心全意的幫你,可到最後,你卻說出這樣的話,這樣真的讓我寒心啊。三個兒子,隻有我對你最衷心。”
陳老太的臉色在這一刻迅速的灰敗下去,她像是被戳中了什麼命門,整個人迅速衰敗,“你……你……”
陳靖誠一鬆手,她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陳靖誠無動於衷的看著,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說:“你掌控這個家已經夠久了,差不多該交給我了。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比你更好的經營這個家,你也可以放心,你殺死我父親的這件事,我永遠也不會說出去。好好的配合我做完這一出,你依然可以死的得體,死的榮耀。”
深埋很久的秘密,被自己的兒子戳穿,對陳老太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
形象被破壞掉的那一刻,她曾經說的那些話,變得極其的可笑,虛偽。
原本緊繃住的那根線,徹底的斷掉。
再沒有信念活下去。
陳靖誠看著擺在她身邊的荷花,還有她手腕上帶著的佛珠,用嘶啞的聲音,說:“手上沾著人命,也能被佛祖庇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