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離著最近。衝上去的,應給是我。”
“隻要我及時出手,也許郝班長不會死。”
“可我猶豫了,我”
楊小濤終於說出心理的話。
當時,距離那人最近的可是他啊。
彆人都一直再說郝仁如何如何偉大,但襯托這種偉大的,不就是他的猶豫嘛。
雙拳緊握。
這些天,楊小濤想了很多,很多。
以他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加上距離在那,當時他的反應應該是最快的,衝上去一腳踹開,或許不會有人傷亡。
但他猶豫了,他怕了,所以在楊小濤的內心裡,一直是自責的。
原本他可以將其埋在心底,一輩子都不說,但也會是一輩子放不下的包袱。
楊太爺看出楊小濤的掙紮,眼神裡卻是欣慰。
“小子,你記住,咱這一輩子,哪天都在打仗。”
“跟辮子兵打,跟土匪軍閥打,跟鬼子打,最後還跟禿子打,將來還要跟敢來叫板的打。”
“這一路上倒下多少人,多少個郝仁,你知道?你不知道!”
“你覺得現在和平了,覺得日子安穩了?碰上這種事就難受了?有用嗎?”
“沒用!”
“我還要告訴你,隻要咱們還沒強大到彆人仰視害怕的地步,這仗就不會結束!”
“這種難受的事,以前有,現在有,以後也不會少了。”
“但你難受有什麼用?屁用沒有!隻會讓敵人覺得暢快,覺得目的達到了!”
楊太爺聲音不大,但看的明白。
這世道,就是這樣,亡我之心不死啊!
“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還虧你是讀過書的,這麼點事看不開?”
楊太爺突然激動起來,唾沫星子噴了楊小濤一臉。
“人都說爺死兒子上,老子兒子都沒了,到時候,你得給老子上。”
“你給我記住了,楊家莊的種,沒孬的!”
“死不了,就得上!”
楊太爺喊著,但話裡的意思眾人都聽的明白。
老子死了兒子上,兒子沒了才輪到你。
不該你的時候,彆瞎操心,乾好自己的事就行。
了該輪到你的時候,不準腿軟。
哪怕是死,也要站直了,挺上去。
楊小濤同聽明白話裡的意思,身後冉秋葉已經開始擦著眼淚。
她不是溫室裡的花朵,戰爭的陰霾同樣在她的童年中出現。
隻是……
高玉峰看著楊小濤這副樣子,伸手將酒杯端起來,攔住楊太爺。
“老太爺,彆激動,彆激動!”
“小濤這樣,說明他是個優秀的革命同誌。而且他奮不顧身救人,這種精神不丟份!”
隨後又看向楊小濤,“小濤,太爺說的對。”
“國家要強大,民族要崛起,哪有不流血犧牲的?”
“那我們憑什麼崛起?就是靠一股自強不息,勇於犧牲的信念!”
“咱們,人可以死,但信念不能丟。更不能因為挫折而自暴自棄。”
“偉人說過,摸著石頭過河。路,都是一點一點摸索出來的。”
“我相信。郝仁同誌在衝出去的那一刻,心裡的信念是堅定的,否則也不會義無反顧。”
楊太爺點頭,語氣緩和許多,“高主任說的對,你能想到這裡太爺就開心了!”
“因為太爺啊,同樣進過死胡同。”
“當初,我們拔碉堡的時候,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衝上去。”
“那時候,我也在問自己,為什麼不是我?”
“為什麼衝上去的不是我?”
周圍人聽到太爺的話,都聚精會神,仔細聽著。
楊小濤也看過來。
楊太爺卻是笑起來,眼淚順著皺紋落下來。
“其實,衝上去的人,從不會管這些,從不會責備那些落在身後的人。”
說著楊太爺認真的看著楊小濤。
“因為,他們覺得值啊。”
說著,手顫顫抖抖的拿起酒杯,一仰頭,酒入喉腸化作相思淚。
他,想念那些老兄弟了啊。
隻是,不能哭,不能讓老兄弟笑話著。
他要笑,笑著看這拚命守護的土地。
他還要繼續戰鬥,永遠守護這片土地。
楊小濤端起酒杯,同樣仰頭。
砰
酒杯落在桌子上。
這一刻,他明白,自己的命並不比誰高貴。
他隻是,屬於他的任務沒完成。
“狗日的!”
一聲罵,將眼中淚珠忍住,心中的懊悔和憤怒統統消散。
敵人越不想讓他做的,他就越要做,而且還要做的更好。
他見不到那些隱藏起來的敵人,但他會用另一種方式,擊敗他們。
那就是讓國家越來越強大,讓人民越來越富裕。
而這種方式,比起人道毀滅,更能摧毀他們的意誌。
當一個逐漸強盛的國家崛起的時候,就代表著他們的希望被抹殺。
代表著支撐他們的信念,將會被徹底被粉碎。
哪怕這一天需要五年,十年,亦或者二三十年。
但隻要一點點的追趕,就能迎頭趕上。
埋頭苦乾三十載,抬頭與諸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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