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車子消失在道路儘頭,眾人才漸漸散去。
而隨著人們的離開,關於老人在丁家說的話,為丁德亮證明的消息,也迅速傳播開。
鎮上。
中午回來後,林全坐在辦公室中,臉色蒼白。
哪怕屋裡隻有他一個人,卻像是畏懼什麼似的,目光不時看向緊閉的辦公室門,露出恐懼。
而在這恐懼的背後,是深深的後悔。
後悔為了捧調查組的臭腳,硬是將自己栽了進去。
後悔在場說的那麼堅定,現在連轉圜的路都堵死了。
當紅旗村的消息傳來時,他說的那些話,說輕點叫糊塗,可往重了說就是唱反調啊。
搞不好來人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之所以還沒找他,那是還沒輪到。
就在隔壁,一場調查正在進行。
吳穹坐在下方,麵前的兩人看著手上的資料,主審開口問道,“吳穹,接下來你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要想好了再回答。”
“因為,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為之負責。”
“聽懂了沒?”
吳穹用力點頭,“我懂,我實話實說,絕對負責。”
“好,第一個問題,你們是什麼時候收到的舉報”
隨著兩人問話,吳穹幾乎不假思索的說出來,因為實話實說,所以不需要多考慮。
“也就是說,你們在審訊的時候,對方已經說明糧食的用途,並且交代了會補上,對不對?”
吳穹不假思索的點頭。
他已經想明白,照實說,自己頂多算是從犯,甚至說明白了還有立功表現。
“對,丁德亮同誌就是這樣說的。”
“那你們為什麼不采納。”
聲音嚴肅,一旁記錄員寫完也停下筆看過來。
“領導同誌,不是不采納,而是我還沒說話,水溶已經開口,她說”
吳穹將當時的情況複述一遍,記錄員詳細記錄著。
“也就是說,你們在沒有充分掌握證據的前提下,就將碩鼠的名稱強加於人,對不對?”
“對!是這樣的,不過那都是水溶說的,我沒開口。”
“誰能證明。”
“我,我們的兩名保衛組員,他們全程都看在眼裡。”
“這件事我們會調查的。”
主審說了一句,然後又拋出另外一個問題,“作為職能部門,你為什麼會受到水溶的影響,你們之間有沒有不清楚的交易或者達成的共識?”
吳穹臉色一變,就想狡辯。
“認真的回答我。”
吳穹在主審逼問下,咬牙說道,“因為我們聽說上麵讓調查下來,監督的權力很大,所以就,就想著配合工作。”
“隻是配合嗎?”
“這個,我們領導說了,他們是按照上麵的意思,所以要,要聽他們的意見。”
“所以對方怎麼說,你就怎麼承認對吧。”
“是的。”
隨著主審一個個問題提出,吳穹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出來,包括這其中林全給出的暗示,跟調查的人私下達成的共識等等。
等審問結束後,三個房間的門陸續打開,負責調查的人員湊到一起,將消息彙總之後,得出最終報告。
於是,在上級得到報告內容後,林全的辦公室門終於被推開了。
兩名戴著特殊臂章的保衛走了進來。
見到這一幕,林全的脊梁骨突然軟了下來。
“林全,這是我們的證件,跟我們走一趟吧。”
“水溶,這是我們的證件,跟我們走一趟。”
同樣的一幕在調查組辦公樓中出現。
四周不少人都盯著,他們也知道白天的事,對這一幕並不驚奇。
不過,比起上次機械廠的事情,這一次,明顯好得多。
聽到來人說話,水溶麵色平靜,完全沒將兩人看在眼裡。
上午的事情,回到這裡後,主任已經給她講明白了。
隻要一口咬定公事公辦,上麵再怎麼調查也沒事。
而且,王主任已經保證了,他會跟上級領導進行詳談,確保她不會出事。
既然有了保證,她還怕什麼?
看著兩人進來,水溶卻是毫不慌張,先是將桌上的文件收拾妥當,這才起身跟著離開。
全程,沒說一句話,卻表達出自己的決心。
路過主任辦公室的時候,水溶稍稍停下腳步,看了眼緊閉的大門,隨後深吸一口氣,昂起頭往前走著。
辦公室裡,王國華拿著電話正與張組長講解著情況。
“組長,我覺得這件事做到這裡已經可以了。”
“咱們要做的就是零敲碎打,一點點的將外圍掃清,這樣才能逐步瓦解。”
王國華靠在椅子上,身前的咖啡杯中,如水一般的液體散發著苦澀的味道。
“你這次做的很好,可惜對方沒有挑起事端,不然正好可以擴大下。”
電話那頭張組長有些失望,卻很快讚同說道,“現在看來,你的方法還是很奏效的。”
“尤其是那些進入鄉村的人,他們更能接收一線的信息,這點你安排的很好。”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王國華聽到後,笑著說道,“組長,聽說那楊家莊農莊又是高產玉米又是養豬養雞的,比起一般的村子可是強多了。”
“現在又是搞了大棚。”
“這裡麵,說以權謀私不過分吧。”
哈哈哈
電話裡傳來郎朗的笑聲,“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
“嘿嘿,而且,即便最後的調查沒啥,但這在村子中間安插了一根刺,正好分化他們。”
王國華說出真正的目的,電話裡的笑聲更加響亮。
至於門外被帶走的人,王國華連提都沒提。
而他們交流的時候,掛在椅子背後的大衣中,一團淡綠色瞧瞧融入桌子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