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告訴他這本書的重要性,而隻是將其簡單地交給了佩圖拉博呢:他對你的能力是充滿了肯定的,多恩,就像你也在肯定他一樣,但凡你多說幾句,我相信佩圖拉博都會加倍地重視起這本書的存在與價值。】
“……不。”
因維特人向後一步,他的一隻手再次抬起,依舊隨時準備扶住自己的血親,但在他的臉龐上,嚴肅的麵容卻隻留下了聽起來毫無親情可言的簡單話語。
“不用這麼做。”
【為什麼?】
“因為……沒必要。”
——————
“與其思考這些事情,倒不如思考一下遠征之後的競技。”
【競技?我們敲定過有關於競技的議案麼?】
“沒有,摩根,這隻是出於我個人的經驗之談:當我在幾十年前與另一位兄弟產生爭執的時候,就是以各自的冠軍劍士的決鬥,來作為終結與裁判的。”
“這是他教給我的方法。”
“從軍團的角度來說,這的確是最合適的解決辦法,而我想佩圖拉博也不會拒絕這個建議的:一場旨在終結這場辯論的競技,讓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
【……】
【麻煩問一下,多恩。】
【你口中那個在幾十年前和你爆發過爭端的兄弟,是誰?】
“莊森。”
【……莊森?!!】
“是的,莊森,另外兩位參會者則是荷魯斯與福格瑞姆:那時候的莊森和我都剛剛回歸,對午夜星區進行了一場遠征,我們的衝突就是在那場遠征後爆發的。”
“……怎麼了?”
【……不,沒怎麼……】
【我隻是剛剛知道,原來莊森還有著這樣一段故事啊……】
【原來……】
——————
那頭獅子居然沒告訴過她!
他有事,居然還會瞞著她!
真是……真是……
——————
“不可原諒……”
“他怎麼敢……”
鋼鐵,一塊怨念的鋼鐵在會議室中不斷地遊蕩。
從左側的座椅到右側的懸掛書架,從牆上的地圖到桌案上的星際沙盤,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心中的憤懣卻依舊未能停息:當佩圖拉博回到最開始的位置上時,他的眉頭依舊緊皺在一起,他的怒火依舊在心靈中翻騰。
如果這時,有一個犯錯的三叉戟在這裡,該有多好啊……
鋼鐵之主的內心中本能地期待著這種情況的出現,儘管他絕對不會承認這種想法,也最終沒有推開門,到自己的子嗣中去:在猶豫了十幾分鐘後,佩圖拉博還是回到了最開始的位置上,以樸素的方式發泄著心中的憤懣。
繪圖、辦公、製定計劃、設計新的堡壘與防線,以及……
這些重複性的腦力勞動占據了鋼鐵之主絕大多數的私人時間,而那些相關的工具與文案,也會擺在最順手的位置上:過往的戰報就在他的左手邊,密密麻麻的文件櫃就在他的身後,各式各樣的軍團番號被放在觸手能及的地方,而多恩的那本建議書……
“……”
佩圖拉博的麵色更陰鬱了。
他看見了那本書,就像在看著什麼可惡的異形一樣,在接下來的十幾秒裡,鋼鐵之主陷入到了漫長的沉默之中,他瞥了一眼不遠處裝飾性的火爐,就看了一眼這本可憎的書,目光不斷地跳躍。
但最終,在緊緊皺起的眉頭之下,鋼鐵之主還是將這本書拿了起來,隨意地翻開了其中的一頁:隻是略微掃了一眼,他的眉頭便不自覺地舒展了,隨即便貪婪地又多翻了幾頁,為其中的新詞彙,以及從未想過的建議而點頭稱讚。
看起來多恩……
……多恩……
第(2/3)頁
第(3/3)頁
一想到這個名字,鋼鐵之主的麵色便重新扭曲,成了一頭可怖的怪物,他唾棄了一下,旋即將書扔到了遠方,繼續埋頭於自己的工作之中,重複著那些已有千百遍前科的類似作業:標注錯誤,然後劃清路線,腦海中浮現著他早已爛熟的諸多圖紙,以及一張在幾十秒前剛剛湧入的新設計……
“……”
佩圖拉博的筆已經停頓了,他僵在了那裡,也許有幾秒鐘,當他抬起頭來時,他的掌下正是那剛剛畫到一半的新設計圖:在猶豫了片刻後,鋼鐵之主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本被他扔遠的書,就仿佛在接近什麼未知的怪物一樣,他又拿了起來,迅速地翻了兩頁,想要找到那幅設計圖,但隨後,一些嶄新的內容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種全新的戰壕設計,從未有過的新想法,足以在他的內心中開啟靈感的火花:這來自於神聖泰拉與帝國之拳的……
“……嘖……”
旋即,這本書籍又被狠狠地扔遠,滾到了桌案的另一側,鋼鐵之主強行命令著自己轉過身去,快步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一頭紮進了之前的工作崗位裡,又把那些數據和圖紙塞進腦海之中。
沒錯,他不需要那東西,雖然它講的的確有那麼點道理……
佩圖拉博告誡著自己。
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繪圖、辦公,計劃,新的設計以及戰壕規劃……
那張設計圖,還有那條堪稱完美的戰壕……
“……”
“……真是!”
在崗位上徒勞地掙紮與徘徊了十幾分鐘後,佩圖拉博宛如落水之人一般,猛地抬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他的麵容因為恥辱和其他未知的原因變成了悶紅色,目光本能地看向那本書籍,卻又被大腦瘋狂叫囂著終止。
他用不著看它,那東西沒有什麼參考的價值……
他應該看看彆的……
對!彆的!
看看桌案!看看圖紙!看看過去的傷亡彙報!再看看那些房間裡的小物件,看看牆壁上的掛墜,看看遠處熊熊燃燒的火爐,看看那個摩根擺在那裡的高腳杯……
高腳杯?!
原體的目光停滯了。
下一刻,鋼鐵之主死死地盯住那個高腳杯,盯著上麵殘存的那幾滴凝固的血液,就仿佛能夠看到自己的血親那因為操勞與疲憊而變得蒼白的臉,以及蒼白之下的勉力笑容,還有那嘴角的鮮血。
“……”
沒有人知道,佩圖拉博又在想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像是失去了神智般地定在那裡,任憑時間不斷的流淌,任憑他的嘴唇逐漸變得乾澀,手指在發抖,視線在逐漸扭曲,連腿都有些站不住:唯有額頭上的根根青筋,訴說了大腦中進行著何等慘烈的交鋒。
他沉默著。
直到他仰起頭來,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最後,鋼鐵之主邁開了自己的步伐,他快速地走到那本多恩的建議書旁邊,將其取走後,又快步地離開,就像在躲避著什麼,還不忘將那高酒杯一並拿了過來。
接著,這位鋼鐵勇士軍團的基因原體無比鄭重地將這隻高腳杯放在他最珍貴的展示欄上,然後扭頭拿起了這本書,嫌棄了一下,便尋找到一個座位坐下,粗糙的手指撫摸著那同樣粗糙的封麵:鋼鐵之主又因為這毫無藝術性可言的包裝而鄙夷了一會他的兄弟。
然後,他翻開了它。
這一次,他沒有隨意地翻開其中的一頁,而是鄭重地從第一頁開始了自己的觀看,一個字一個字地開始閱讀,在憤懣中默讀著他的兄弟直言不諱的文筆。
最開始,尚有怒火。
但原體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在一聲歎息後,房間中就隻剩下莎莎的筆記聲響了。
——————
當摩根終於忙完了她的所有事情,並且將她的因維特兄弟送上了戰艦之後,她過了一段時間,才最終回到這間會議室裡,並因為其中的安靜,而心神不寧。
但所幸,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好一些,佩圖拉博隻是佇立在那麵巨大的星圖麵前,背對著門,沉默不語,在他身後那個習慣性的辦公位置上,摩根能看到多恩的筆記被穩妥地擺在那裡,旁邊還有本攤開的數據板,上麵密密麻麻的,記錄著無數的文字。
阿瓦隆之主將這一切都儘收入眼底,她什麼都沒說隻是一路寂寞地來到了佩圖拉博的身後,耐心地等待著鋼鐵之主津津有味地欣賞完了星圖上的每一個細節後,這才轉身與她交流。
值得注意的是,的佩圖拉博看到摩根的第一眼時,他的身子似乎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厚重的嘴唇抿在了一起,沒有立刻發話,而是在稍微發怔了一會後,才有些生硬地開啟了話題。
他始終沒有完全轉過身來,就仿佛在逃避著什麼。
“你……”
“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嗎?”
【還有兩件,其中一件與你有關,兄弟。】
“說?”
佩圖拉博來了興趣,而摩根也沒有繞圈子。
【我的蒼白騎手軍團在之前的某場戰役中,繳獲了一具具有極高價值的,赫魯德人上位種的完整遺骸,它的各個器官與身體構成都完好無損,所以我將它帶了過來,就在我的戰艦上。】
“你要將它交給我嗎?”
原體側過了身子,他顯然聽懂了摩根的弦外之音。
【沒錯。】
摩根點了點頭。
【你在這方麵的天賦是無與倫比的,佩圖拉博,我聽說你在與赫魯德人交戰的那一天起,就開始研究能夠破譯他們時光武器的反製措施:我相信這具高價值的殘骸能夠幫助到你的研究。】
【更何況,現在我們的確有充足的研究時間,不是嗎?】
佩圖拉博沉默了一下,他很快便點了點頭,以示默認。
“看起來,我需要把我鎖在我的私人實驗室中一段時間了。”
說到這裡,奧林匹亞人突然猶豫了一下,他思索片刻,兩個瞳孔緊盯著摩根,舔了舔嘴唇,就仿佛在下達著什麼決心。
“摩根,你不介意在我缺席的這段時間裡,幫我一下吧。”
阿瓦隆之主隻是微笑。
【我相信你的三叉戟和戰爭鐵匠們能夠做到最好,但如果隻是些許小忙的話,我會很樂意給予他們足夠的幫助,兄弟: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我會留意鋼鐵勇士軍團中的情況的。】
“那就好。”
佩圖拉博點了點頭。
“我會告訴弗裡克斯他們,在此期間配合你的工作。”
“那第二件事情呢,摩根。”
【至於第二件,就是我個人的事情,與遠征沒有關係。】
摩根笑了一下,這笑容讓佩圖拉博失去了追問的興趣,他繼續將注意力放在星圖之上,而當阿瓦隆之主告彆,並且轉身離開時,蜘蛛女皇的手指便順手抹過了自己的唇間,連接到了在【曙光女神號】上的自家大女兒。
【準備好了嗎,阿尼亞?】
“準備好了,目前。”
室女座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是那麼的可靠,讓人放心。
“星語頻道已經調整完畢,等你返回戰艦上後。”
“你隨時可以與莊森閣下進行遠距離的一個通話……”
“來和他好好地談談心了。”
【是啊。】
摩根莞爾。
【畢竟,我們的確已經太長時間沒有聯係了,不是麼?】
“……”
室女座沉默了一下。
“你心中奇怪的控製欲似乎在呈指數級增長,母親。”
【……】
【沒有的事,阿尼亞,你彆在那裡瞎想了。】
【我隻是……有些無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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