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受限於種子問題,今年隻種了大概一萬畝的木棉。
剩下的隻能種些豆子、苜蓿、蔬菜一類的作物。
按照平均一畝最低木棉六十斤算,每畝地小官家就該給他15貫,一萬畝就是十五萬貫!
而他才投入了多少?
土地,是免費的,官家直接下旨允許他隨便開墾。
勞動力?
除了從汴京、嶺南請來的那些花匠、農夫,稍微貴了一點外。
本地的那些蕃人,低廉的可怕。
隻要管吃住,一個月給幾百個鐵錢就夠了。
而且他們根本不挑食,粗糧也能吃的很香。
向宗回的那一萬畝棉田,現在雇了差不多一千多雇工,每個月的工錢加上夥食、鹽巴、茶葉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開支,不過兩三百貫銅錢而已。
這地方,也就是鐵器貴了一些。
可偏偏,向宗回、高公紀兩人管的東西裡就是熙河路的鐵器和都作院。
於是,鐵器農具什麼的,基本都可以成本價拿下來。
他們要是心黑一點,直接白嫖,也沒有人能說他們的閒話。
大宋外戚就這樣!
走到哪吃到哪!
汴京城的禁軍,甚至敢把自己吃飯的家夥融了,然後換錢,回頭和上麵報一個損毀。
但向宗回和高公紀,都沒有白嫖。
倒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有分寸。
小官家已經給他們這麼多好處,再得寸進尺,貪得無厭,吃相就太難看了。
而且,一旦被人查出來。
兩宮的麵子往哪裡擱?
於是,這兩個家夥在熙河路這麼久了,一直都是不貪不占。
就連油水豐厚的買馬事務,也很少去揩油。
搞得熙河路的官員以為,這來的不是兩個外戚,而是來了兩個當代包孝肅!
不過,時間一長,接觸的久了,大家才發現。
這兩位哪裡是不貪?
分明是看不上那點油星。
人家帶著熙河路的將官們,到處墾荒種木棉。
然後,慢慢的也有人打探出來了。
高、向兩位外戚,來熙河,那是奉了旨意的。
旨意就是讓他們來種木棉。
這是官家給他們的恩典。
一匹吉貝布,就給一貫錢呢!
再一打聽,這些家夥也知道了,一畝木棉地,能種出多少木棉?
至少六十斤!
按照官家給兩位外戚的價錢,每畝地的木棉起碼可以賣十幾貫!
於是,熙河路上下的武臣,都紅了眼睛。
熙河六州,又冷又窮,每年能撈到的油水也不多。
除了戰功賞賜外,就那麼一點俸祿。
光靠俸祿的話,養家糊口都不夠!
若是過去,大家夥捏著鼻子忍忍也就算了。
現在,兩位外戚,帶著發財的機會來了。
傻子才肯放過?
於是,紛紛圍繞著向宗回、高公紀打起轉來。
一個個都表示,隻要兩位國親肯給俺們一個種木棉的機會,俺們一定聽從兩位國親的號令。
畢竟,大宋武臣,都是很單純的。
除了忠君愛國,奮勇殺敵外。
他們也就剩下了賺錢這麼一個簡單的私人愛好。
向宗回,高公紀被這些人纏的煩了,就答應了他們,等到今年的木棉收獲之後,也分些種子給他們。
頓時,整個熙河路上下,向、高兩位外戚,萬家生佛。
不過,這也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明年,若是熙河六州的將官們大家一起種木棉,薅汴京羊毛。
那人手恐怕就不夠了。
六州的羌人、吐蕃部族加起來,也就那麼不到百萬人丁。
扣掉老弱婦孺,能用的青壯才三五十萬。
這些人裡有些已經是官府招刺的沿邊弓箭手了。
還有些是大宋駐軍裡的騎兵、弓手。
剩下的人丁,根本滿足不了大家發財的**。
搞不好,明年熙河路的工錢要漲。
想和現在這樣了,一個月幾百個鐵錢就叫人乾活的事情,恐怕不可能出現了。
於是,大家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西南方向的河州、湟州、岷州。
還有蘭州對麵的西賊卓羅和南、西壽保泰、靜塞軍等地。
一個個都有些蠢蠢欲動了。
尋到機會,就在向宗回、高公紀麵前,開始暗戳戳的宣揚起西賊威脅論、吐蕃威脅論。
動不動就有人危言聳聽。
就像現在,一個騎著馬,跟在向宗回身邊的武將低聲說道“經製相公,近來吐蕃溫巴溪一直從逋部等地,與我河州、洮州等告警,言是溪哥城的青宜結鬼章,欲對我不利。”
“相公當在趙經略之前,多多提醒此事,以防西賊與吐蕃勾結,夾攻我朝!”
“是啊,是啊!”其他武臣,紛紛附和起來“吐蕃邈川溫溪心等也多有傳警,都說吐蕃人和西賊在加緊勾結。”
“彼輩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啊!”
向宗回聽著,笑了起來,道“此等邊事,自有趙經略籌劃、決斷,相關邊報也送去了京師,天子和兩宮慈聖,也自有決斷。”
“爾等謹守邊防,整訓將士便可。”
他當然知道,最近十來天,大宋一直得到來自吐蕃內部的線報。
溫巴溪從年初開始就幾乎每天都會派人來通報——阿裡骨要反!漢家阿舅邊上要早做準備。
溫溪心,也隔三差五會派人來通報——阿裡骨反跡或許還不明。
但青宜結鬼章,卻一直在備戰,漢家邊上應該警惕起來了。
一次兩次的,向宗回或許還會放在心上。
可這麼多次了,他早就脫敏了。
而前些天,阿裡骨遣使到熙州,請求貢馬入朝,並請求朝廷冊封他為武威郡王後。
向宗回就差不多感覺,溫巴溪和溫溪心是在忽悠大宋了。
理由也很簡單,這兩個家夥都和阿裡骨有死仇。
不過,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相關物資、武器的準備,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畢竟,萬一吐蕃人真的和西賊聯手了呢?
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是向宗回這幾十年的人生經曆告訴他的經驗。
當然了,他也隻會做這些事情。
調兵、統軍、作戰和謀劃,那是經略趙卨的事情。
他?
就是個來種棉花賺錢的外戚。
這一點,向宗回清清楚楚。
諸將官們,聽著向宗回的回答,都有些失望。
他們可一直想著,慫恿向宗回或者高公紀,帶著他們先發製人。
西賊那邊不好搞,那搞一搞吐蕃也不錯嘛。
過去,大家不願去吐蕃那邊,主要是因為那邊比熙河六州還窮還冷。
贏了也賺不到什麼,還要吃苦受凍。
可現在,大家都很想去吐蕃人那邊。
主要是害怕吐蕃人虐待那些可憐的蕃、羌農奴!
都什麼時代了?
居然還有人以人為奴?
實在不可饒恕!
必須解救那些可憐人。
將他們從死亡、饑餓、寒冷中解放出來。
可惜,向宗回和高公紀,是死活不肯鬆口。
至於那位真正掌控整個熙河軍事大權的新任熙河經略趙卨?
他就更不願意了。
趙卨是老將,最喜歡打的就是防守反擊。
他老人家,現在忙著在蘭州城修城壕和城外的寨堡呢!
大有一種,不把蘭州修到讓西賊看了碰都不想碰就絕不罷休的架勢。
這樣想著,諸武將就在心裡歎息一聲。
現在他們開始懷念起李經略。
李經略若在,肯定能諒解大家的,也肯定會帶著大家去解救那些被吐蕃人奴役的可憐農奴的。
“朝中無人呐!”武臣們都是感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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