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太皇太後看了看向太後,問道:“太後覺得呢?”/br向太後道:“娘娘,六哥所言甚有道理,不如就讓六哥試試?”/br隻是一個坊而已,花的錢也是從交子的抽稅中賺來的。/br可以一試!/br趙煦立刻就道:“多謝太母、母後成全!”/br“如此一來,若是一切順利,一年半載之後就可以用賺來的錢,給太母、母後修建宮室了!”/br兩宮聽著,都是笑了起來。/br她們其實現在也知道這個孩子,遠不是表麵上這樣的天真、淳樸。/br恰恰相反,這個孩子隻是在她們麵前才會像個孩子一樣撒嬌、討好。/br在其他人麵前,可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br在朝堂上‘望之肅然,法度兼備’,在召見大臣時‘禮遇大臣,行止有度,早知國事,果決非常’。/br在處置大臣時,更是能做到‘遵法度,守綱常,然後用仁恕寬厚之道。’/br即位以來,已殺一遙郡,貶一待製,編管勳貴五人。/br至於惡王詵,罰郭獻卿,更是朝野‘皆以為聖’。/br可也正是因此,兩宮才對這個孩子放心和滿意。/br他不在彆人麵前撒嬌,偏在她們麵前撒嬌。/br這就說明,這孩子是真將太母、母後,當成至親。/br至於他疏遠任家、朱家、崔家這些生母外戚。/br反而證明了這一點。/br兩宮都看過史書!/br自然找得到類似的例子。/br後漢的漢和帝,北魏的孝文帝。/br都是親近、孝順養母,厚待養母家族,反而疏遠自己親生母親的外族的例子。/br“那臣明日便和經筵官們在集英殿上商量一下此事……”趙煦笑著說道。/br“嗯!”兩宮都是點頭。/br趙煦於是陪著兩宮,又說了一會話,主要是說了說近來宮中的諸王、公主們的事情。/br近來,趙煦時常有空就會去看望他的弟弟妹妹們。/br特彆是大寧郡王趙佖,得到了趙煦最多的關懷。/br他甚至下詔,將慶寧宮內,存留的舊年玩具大部分都送給了趙佖。/br即使和是趙煦同胞的普寧郡王趙似,也沒有這樣的優待。/br但沒有人能說什麼。/br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普寧郡王有眼疾,其母林賢妃又需要照顧剛剛才被賜名錄入玉蝶的先帝遺腹子趙偲。/br長兄如父,作為趙家的家主,多照顧一下這個有眼疾的十二郎理所應當。/br這是兄友弟恭,也是天子寬愛兄弟。/br兩宮對此都是很滿意,所以都是笑著聽趙煦講起宮中諸王、公主的事情。/br等趙煦講完,向太後就道:“六哥正該如此!”/br“先帝不幸,奄棄天下,諸王公主將來就要靠六哥推恩、照顧了。”/br“兒明白!”趙煦頷首。/br“對了!”他似乎是想起一個什麼事情,說道:“太母、母後,臣近來聽說,似乎都堂東府的執政,自從章相公出鎮後,就一直出缺?”/br太皇太後點點頭,答道:“是有此事。”/br“老身和太後,也一直在此為煩惱呢!”/br向太後跟著點頭,歎道:“是啊,朝中大臣,皆是上上之選。”/br“譬如那翰林學士承旨鄧潤甫、戶部尚書曾布,皆有宰執之材,吾與太皇太後一時難以決斷!”/br趙煦微笑著道:“曾尚書、鄧學士,皆天下知名之士,國家股肱。”/br但他心中知道,這其上是慶壽宮和保慈宮之間的矛盾所導致的。/br不要看如今的慶壽宮太皇太後和保慈宮向太後,婆媳相處融洽,在多數問題上總能達成一致。/br但那是向太後在很多問題上主動退讓、尊重慶壽宮的結果。/br實際上呢?/br婆媳之間,豈能沒有矛盾?/br何況,牽扯到的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利益集團之間的利益。/br慶壽宮更傾向勳貴外戚,保慈宮更傾向士大夫。/br也就是向太後性子柔弱,不愛爭搶。/br換一個性子的人在她的位置上,恐怕兩宮之間早就麵和心不和,甚至鬨得不可開交了。/br可是,有些東西,終究是不能輕易退讓的。/br執政大臣的人選,就是其中之一。/br保慈宮想扶翰林學士承旨鄧潤甫上位執政,慶壽宮想讓從先帝重病開始,就為慶壽宮智囊的曾布遞補。/br這就是執政難產的關鍵。/br其他什麼猶豫啊、人選太多啊,朝野紛爭啊,都隻是表象。/br這也是左相韓絳、右相呂公著不敢催促、決定的緣故。/br這兩個老狐狸早就看出端倪來了。/br向太後笑著繼續說道:“此外,禦史中丞李常、禮部尚書曾孝寬、吏部尚書韓忠彥以及兵部尚書呂大防等人,也都有被人提及,也都是朝野公認的宰執人選。”/br太皇太後頷首:“正是如此!也正因如此,老身和太後才一直無法做出決定。”/br兩宮當然絕不會讓人輕易看出她們在執政任命上,已經有了分歧。/br趙煦聽著,點點頭,感慨道:“皇考留下的能臣乾臣,竟是如此之多!”/br“是呢!”兩宮點頭,紛紛說道:“諸卿皆乃一時才乾之選,但東府卻隻有一個執政空位,不知如何抉擇呀。”/br趙煦微笑著,給出他的方案:“太母、母後,何不將章相公空出來的那個執政之職,一分為二?”/br“這樣都堂就可以進二賢了。”/br兩宮聽完就對視了一眼。/br她們倒不是沒有想過,將目下都堂的執政擴編。/br讓執政帶職,從中書省左右丞帶門下省門下侍郎,拆成多執政。/br通過增加宰執數量,分擔政務,以此渡過垂簾時期。/br隻是,此事說易行難。/br曆代以來都是有製度的,在過去大宋實行的事三相兩參、兩相三參之製。/br元豐改製,雖然廢除了這個傳統,但東府的人數大體保持了五人。/br如今,若是將執政的帶職拆成一個個獨立的執政。/br這必然讓執政數量突破過去的限製。/br也會讓東府的蘿卜坑變多。/br執政與宰相的數量對比,將會發生明顯的變化。/br兩相四參,這是大宋從未有過的事情。/br兩宮雖然在聽政前,都沒有什麼實際的政治經驗,但她們的本能抗拒著這樣的變化。/br雖然說不清為什麼?/br但隱隱約約覺得這樣做似乎不對。/br可能會打破平衡,引發一些不可預測的後果。/br趙煦看著兩宮的神色,不動聲色的道:“就是這樣一來,東府就該有六位宰執了。”/br“集議之時,若兩方對峙,人數相當就很容易僵持。”/br兩宮眼中閃出驚訝之色。/br她們終於自己在擔心什麼了?/br東西兩府八位宰執,集議的時候,一旦形成兩派僵持,就會造成四比四的無解局麵。/br一旦這樣的局麵,多次出現,那麼,皇權就隻有一個選擇——將所有人全部罷免!/br一旦如此,雙方也就不死不休了。/br有重演唐代牛李黨爭的可能!/br“六哥說的是呢!”向太後喃喃自語著。/br太皇太後也頷首道:“官家所言甚有道理。”/br趙煦道:“那便再增加一位執政?”/br“中書省事務繁忙,增加一位中書侍郎,或者在樞密院增加一位執政名額,如此或可解此煩惱。”/br兩宮聽著,都皺起眉頭來了。/br這樣一來,都堂東西兩府的宰執數量就要達到九人了。/br九為數之極啊!/br會不會有些犯忌諱?/br這對兩宮來說很重要,因為她們都迷信。/br“官家,老身和太後再想想……”良久,太皇太後說道。/br“嗯!”趙煦點頭。/br他也沒有指望,可以一次就說服兩宮。/br他純粹是來放風的。/br告訴朝野大臣,他有心擴大都堂編製。/br這是胡蘿卜,由不得那些文官不動心。/br同時這個事情隻要辦成了,那麼新晉的宰執,會感謝誰?/br此外,都堂宰執人數的增加,實際上會稀釋宰執們的權力。/br這有些類似那個現代的童謠。/br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br權力就是這樣的,瓜分的人越多,每個人享有的權力就越小。/br但權力不會憑空消失。/br宰相手裡的權力小了,皇帝的權力自然就大了。/br明天開始應該可以恢複三更了。/br(本章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