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在原地躺著,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這些人。
他們的眼中毫無波動。
李常憲慢慢的走出狹長的山路。
然後,他就看到了,在山路的另一邊,一條溪流之旁,數百名戴著範陽笠的宋軍士兵,正在坐在溪流前的草地上,靜靜的等著他們。
李常憲歎了口氣。
他看向那些宋軍士兵。
他清楚,這些人恐怕早就在這裡等著他了。
甚至已經在這裡等了他很久了。
他身邊的士兵,看到這個場景,一個接一個的丟下了手中的武器。
李常憲苦笑一聲,麵朝南方,那富良江的方向。
他跪下來,鄭重的拜了三拜。
“陛下,罪臣有負陛下重托!”
於是,拔起自己手中的劍,對準脖子用力一割,鮮血噴湧而出。
……
田仕儒靜靜的站在溪流旁,看著那個交趾大將,麵南自刎。
他沒有乾預,隻是靜靜的看著。
武臣戰敗自刎,在田仕儒眼中,這是一個武臣應有的體麵。
應該允許他體麵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直到對方的身體栽倒在地,田仕儒才輕輕揮手,他的思州兵旋即倘過了這條淺淺的溪流。
他們腳上綁著綁腿,被清冷的溪水打濕。
田仕儒靜靜的看著,心中卻是感慨萬千。
思州兵,本就是善於攀山越嶺的山地兵。
如今,有了綁腿的加持後,思州兵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於是,僅僅是數百人追擊,就搶在前麵,截斷了交趾人的生路。
這一路上,他已經至少射殺、俘虜交趾兵上千人。
而自身的損失微乎其微。
而且大部分都是非戰鬥損失——這些交趾人在突圍後,就隻想前跑。
他們根本就沒有組織過任何抵抗。
就是向南跑而已。
……
黃昏之後,戰場開始平靜。
宋軍騎兵,巡弋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
到處都是屍骸。
大部分都是在潰逃過程中,因為種種意外而死的死者。
這些屍體的首級,都已經被砍了下來。
宋軍正在美滋滋的開始統計各部斬首數量。
這些可都是錢!
而在遠方,曾經的交趾營壘。
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現成的戰俘營。
交趾俘虜們,現在無比乖巧的坐在這些營壘中。
所有人都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
他們是幸運的!
若是在過去,這些人,幾乎都逃不了宋軍一刀的下場。
因為隻有死人腦袋才能換錢。
但在現在,這些人價值甚至比他們變成了腦袋還要高。
都是青壯,都是強有力的成年人。
土司們喜得眉開眼笑。
據說,已經有不少土司,準備好了黃金、白銀,就等著買下這些俘虜。
……
章惇在戰鬥結束後的當天下午,就在燕辰的禦龍直護衛下,押著李常傑開始北返。
其他事情,他全權委托給了狄詠。
章惇之所以走的這麼急,是因為高遵惠、呂嘉問,已經公開的不避人的,將那些俘虜的交趾戰俘叫賣了。
年齡三十歲以下、沒有殘疾的健壯男子,每一個叫價都在五貫以上!
而三十歲以上,或者有殘疾的則打包出售。
高遵惠是外戚,外戚本來就貪財、不要臉。
呂嘉問雖然是文臣士大夫,但他的名聲早就在市易法推行的過程中臭掉了。
他的那個所謂的右江安撫使的差遣,也就是名字好聽,實際相當於流放。
想當年,滕子京隻是去嶽州當知州,就已經算貶謫。
現在,呂嘉問一口氣從汴京放到了廣南西路,主管右江諸羈縻州。
這在官場上,已經屬於貶篡嶺南了。
所以,呂嘉問也可以不要臉。
但他章惇章子厚,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背上‘坐視以人為畜’的名聲的。
所以,隻能趕緊跑路,假裝不知道這個事情。
隻要看不到,就可以當做不存在。
也就沒有人能追究他的責任了。
什麼?
他們在買賣人口?
我不知道啊。
肯定是他們瞞著我搞的鬼!
至於你問我譴不譴責?我是譴責的。
但,右江乃羈縻之地,本蠻荒之所,土官不識仁義,不知聖人之教,自古如此。
閣下真要管?不如親自去當地為官!
完美解決了一切問題,更規避了所有道德責任。
章惇行至傍晚,他就接到了廣源州為儂家所克,交趾偽廣源州知州、刺史楊景通等**而死,生得楊景通之妻,交趾偽公主李欣太以下百餘人,而七源州也為蘇子元率部在兩日前攻克的消息。
於是,章惇頭也不回的,連夜穿過廣源州,回到了永平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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