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們,既開始走太皇太後的門路。
自也不可能放過向太後家。
石得一低聲奏道:「孝嚴寺與洪福禪院的僧尼,也有出入向邸,拜謁趙國、韓國太夫人的。」
趙煦笑起來,真是不出他的意料啊!
孝嚴寺是楊業故宅,楊業戰死,其子請改為寺。
自從楊文廣病逝後,楊家就一直在汴京居住。
在這個過程中,楊家和向家,關係走的很近。
因為這個緣故,向家人禮佛,常常會去孝嚴寺。
一來二去,自和孝嚴寺的僧人,有了聯係。
至於洪福禪院?
章懿李太後殯所,因此,成為李家的祖廟。
慶曆六年,洪福禪院遭了火災,仁廟下詔擇地重建,在其原址上賜建李家宅邸。
重建後的洪福禪院,恰好和向家的祖廟毗鄰。
因此,洪福禪院的尼姑,與向家的命婦,關係很好,能在向家人麵前說得上話。
「還有沒有?」趙煦繼續問。
石得一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如實報告:「此外,臣聽說東水門外的覺照寺內,有僧人發現寺中陶轂的墳塋洞開,其中已空無一物。」
「陶轂?」趙煦不太明白。
「此太祖翰林學士也。」石得一介紹著:「為太祖寫受周禪禪文者也。」
「陶轂生前,曾指其首曰:此必戴貂蟬冠。」
「如今,其墳塋之中,空無一物,連骷髏也沒了……」
「坊間由是傳為笑談!」
趙煦聽著,卻是輕輕握緊拳頭:「這些大和尚,還真是膽大妄為!」
若在平日,這隻是一個小事。不過是一則趣談而已。
但在現在,一個給太祖寫受讓禪文的翰林學士的墓墓門洞開。
裡麵空無一物,連骨頭沒有了。
加上,他生前曾信誓旦旦——我必戴貂蟬冠。
結果非但沒有混到貂蟬冠,死後連墓都被人盜了,骨頭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個事情,又是發生在大和尚們的家裡。
在趙煦看來,這就是大和尚們的威脅了。
石得一趕緊低頭,不敢接話。
「陶家還有人嗎?」趙煦問道。
石得一搖搖頭:「不知。」
「去找,找到陶轂後人,讓他們去開封府狀告覺照院,未能看護其祖墳塋,致祖宗墳塋被盜!」
無論,覺照院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煦都必須雷霆回擊!
不然就會姑息養女乾!
……
這天下午,趙煦午睡起來後,就看到了孟卿卿的身影。
「延長縣君怎來了?」趙煦好奇的問道。
「回稟官家,妾奉太皇太後旨意,來請官家去慶壽宮。」孟卿卿柔聲回答著。
「太皇太後為何請我過去?」趙煦問道。
「太皇太後言,明日就要開經筵了,所以想請官家到慶壽宮,問一問官家的功課。」孟卿卿低頭回答著。
趙煦笑了起來,這倒是個好理由。
「母後可在?」趙煦看著孟卿卿的眼睛問道。
孟卿卿答道:「太後娘娘自也是在的。」
趙煦頓時笑起來,忽然問道:「今日可有命婦入宮?」
孟卿卿自不敢隱瞞,點了點頭。
「高家的,還是向家的?」
孟卿卿垂首不語。
趙煦懂了,高家和向家的人都有!
而這就是大宋的宮廷。
深居深宮,與外界幾乎隔絕的後妃們,唯一能了解外界的渠道,就是入宮的命婦,特彆是那些她們自己家裡的親戚。
如此一來,就給了外戚勳貴們,影響朝政的機會。
熙寧變法,外戚、宗室、勳貴家裡的命婦,就天天在慈聖光獻以及太皇太後耳邊,說著王安石的壞話。
積沙成塔三人成虎。
王安石的形象,就在宮中變得猙獰無比。
連向太後迄今都認為,王安石是女乾臣。
也就是礙於趙煦的麵子,才會按照傳統,每逢節慶以及王安石生日,遣使去江寧,贈送禮物、宣慰。
而熙寧變法時期,王安石變法能穩步推進,不受宮中輿論影響。
最大的緣故,也是來自後宮——慈聖光獻雖然不喜歡王安石,甚至厭惡至極。
但慈聖光獻因為趙煦的父皇的緣故,始終壓製著宮中輿論。
老太後雖然不支持變法。
但她嚴厲反對後宮乾政!
彼時的太皇太後,幾次想要在宮中宴會發難,都被她壓製。
如今,大和尚們,也開始走這條通道。
想要在宮中,施加影響。
對此,趙煦自然早就做好了準備。
他從床榻上起來,對孟卿卿吩咐道:「縣君,服侍我更衣吧。」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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