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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趙都安:我看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2 / 2)

“一、二、三……六,娘親炸了六個,說是給先生的,不讓囡囡吃。”

有點失望的表情。

薛暄莞爾,幫她整理了下羊角辮,將飯盒又塞給她:

“先生等下要上課,囡囡先替先生存著,去學堂裡背書,中午一起吃好不好?咱倆一人一半。”

女童就很開心,樂顛顛地朝屋子裡跑過去了。

孩子沒來齊前,都自行背書,人齊才會上課。

這會屋子裡已有稚嫩的讀書聲。

薛暄笑著直起身,又見了幾個孩子,門口才清靜下來。

“小姐,我這就去鋪子買紙錢香燭,有什麼叮囑的沒?”

這時,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仆走了過來,小聲說道。

老仆拎著一個竹筐,雖穿的樸素,但仍能依稀看出隻有在大戶人家才能練出的氣度。

薛暄臉上笑容緩緩斂去。

這位淪落到此的,也曾大富大貴過的女子眼底浮現一絲落寞。

臉上有一瞬的哀傷,勉強笑了笑,柔聲細語道:

“沒什麼叮囑的,福伯伱辦事我從來都是放心的。”

名叫福伯的老仆露出寬慰笑容:

“比不得年輕時記得清楚了,再過兩日,便是老爺的祭日了。

去年便險些忘買了酒,幸虧小姐你記著,老爺生前不在乎銀錢,獨好一口黃酒。

若再給忘了,等再過幾年,老奴也下去了,見著老爺夫人,倒要數落我辦事不周全了。”

薛暄眼眶微微泛紅,擠出笑容,想說兩句,卻有些哽咽。

十三年了,距離薛家滅門,已過去了足足十三年,當年僥幸逃得一命的薛暄早已長大。

而唯一沒有離開的福伯夫妻,也都已年邁。

眾坊街的街坊們隻知道,薛暄本是官家小姐。

可地位低下的他們並不知道,這位性子柔和中不乏堅強,知書達理,周圍人無不稱讚的“薛家娘子”,當年可是堂堂四品大員的獨女。

不隻他們不知,薛暄自己都快要漸漸忘記。

唯有每年一家人祭日的這天,她才會被迫回憶起昔年的滅門慘案。

心中有恨麼?

自然有,是刻骨銘心,血海深仇的大恨。

可當年那害薛琳入獄,害薛家滅門的仇人,卻已步步高升,如今更早已是她這隻螻蟻,連見都見不到的大人物。

徒之奈何?

薛暄隻能抹去眼角濕潤,擠出笑容,讓自己忘記那些慘痛過往。

然而就在這時,花間巷外傳來馬車和馬蹄聲。

然後,三個不速之客,出現了在了大柳樹的陰影裡。

“你們找誰?”福伯疑惑且警惕地問道。

來人,自然是趙都安三人。

這會,他也好奇地打量著這座簡陋的私塾,視線越過老仆人,落在了身後那名書卷氣,臉皮薄而紅潤的落魄小姐身上。

瞬間認定,此人便是薛琳後人。

無它,哪怕落魄十幾年,但骨子裡養成的那股大家閨秀氣質,在這群草根百姓中,還是太鶴立雞群了。

這女子隻那麼一站,就差把“我祖上闊過”五個大字焊腦門上了。

“薛小姐,咱們又見麵了。”

海棠微笑開口。

她許久前,調查案牘時找上門來過,但當時隻簡單了解情況,報了詔衙官差的名號。

薛暄也認出了她,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中帶上了不易察覺的冷漠疏離:

“原來是官爺駕到,有失遠迎,這二位想來也是您的友人?”

官爺……趙都安表情古怪,看了海棠一眼:

還說我嚇人家,你也沒好多少啊。

海棠笑著頷首:

“這兩位是我的同僚,今日登門,還是想再了解下當年薛琳大人的案子,上次有事耽擱,走的匆忙,未能深談,故而……”

薛暄沒等她說完,便搖頭恭敬地道:

“家父罪行深重,民女僥幸活的一命,已是感念天恩,當年案子官府也早有定論,相關案牘想必都在,幾位官爺想了解,去查便好,民女對那些朝堂之中的事,並不知曉。”

嘖,明顯是不信任啊……這才是正常的反應……

如果來個官差詢問,就叫屈,那才是自找死路。

嗬,當年的案子可是先帝過問的,是當今大理寺卿周丞定案的。

薛暄若敢說半個冤字,不服,豈不是說先帝錯了?周廷尉錯了?

趙都安搖了搖頭,果然沒那麼順利。

“薛小姐,你不必這般戒備,本官與兩位同僚來此,並無惡意……”海棠還在好言相勸。

旁邊,麵癱臉張晗也沉聲道:

“薛小姐,請配合我們的調查。”

完蛋!

趙都安想捂臉。

果然,無論二人如何說,薛暄都咬死了“家父罪大惡極”六個字,完全不漏口風。

這下,海棠和張晗也覺難辦。

又不能直說,自己等人是奉陛下旨意來找周丞麻煩的。

“算了,還是我來吧。”

一旁,自進院以來,一聲沒吭的趙都安實在看不下去,幽幽開口道。

邁步上前,眼睛瞥了兩人一眼,搖頭道:

“你們平常辦案,都是這麼溫良恭儉讓麼?”

他又扭過頭,看向薛暄與福伯,臉上已換了一副反派臉孔,居高臨下,桀驁一笑,譏諷獰笑道:

“我看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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