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屋脊上,白衣僧人辯機讚歎出聲。
公輸天元瞥了他一眼:“什麼秋葉?”
辯機也不與他鬥嘴,自顧自說道:
“此人此刻之手段,豈非與風中墜落之秋葉相同?不是武技,卻勝似武技,或是說,早已忘記了武技,天地萬物在他眼中都是武學。
雖受限於修為境界,敵不過這些軍中強人,但未來可期,武帝城後繼有人。”
“神神叨叨……”
公輸天元一臉不爽,有種知識入腦,愣是沒留下的糟糕感覺。
他天賦雖強,但對武道一知半解,天師府也不擅長武學。
他扭頭,眼眶上的微型鏡筒倏然旋轉收縮。
鏡頭中出現了望樓上的景象。
公輸天元一怔。
因為他發現,趙都安此刻竟異常專注,好似完全沉浸在了某種狀態中。
秋葉……葉隨風勢……
趙都安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幕,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不久前,柴可樵站在銀杏樹下手接落葉的畫麵。
“他在模仿銀杏樹葉麼?”
趙都安突然有所明悟,心底隱隱泛起一圈圈漣漪。
仿佛有某種東西,要破土而出,生根發芽,卻又隔了一層阻礙。
雖不可同日而語,但這一刻,他竟好似在夢中,見太祖皇帝演武一般。
不知為何,他生出一種強烈的,立即去觀想,進入武神圖的衝動。
這小子真看進去了?
這麼快?
海公公驚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心道糟糕。
可莫要弄巧成拙,給武帝城一脈亂了心神,他突兀開口,說道:
“看來這兩人拿不下啊。”
趙都安被驚醒,心中那股強烈的,想要立即去武神圖中,驗證一些東西的衝動壓倒了觀戰的樂趣。
他冷哼說道:
“告訴對麵,不要玩了,該結束了。”
身後,鄭老九從懷中取出一枚奇異的哨子,塞入嘴裡,奮力一吹。
遠處。
封鎖的長街上,正與柴可樵纏鬥的兩人同時暴退後撤,拉開數丈距離。
氣喘籲籲,擺出防守姿態。
這一番廝殺,他們消耗極大。
不過……目的已經達到!
“該收場了。”
鐵盾高牆突兀裂開,一名高個子武將手持一杆纏繞花紋的黑鐵長槍踏入戰場。
軍靴踩在地麵積水上的瞬間,那坑窪中的雨水瞬間被蒸乾。
被兩名軍中強者聯手消耗了大半力量,氣力半竭的柴可樵如一片落葉,輕飄飄落地,轉身回望。
下一秒,他的身體僵住,被一道道氣機鎖死。
武者本能告訴他,往任何方向閃躲,都會遭到致命打擊。
兩側軍陣中,一名名未出手的強者拔出了兵器。
屋脊上,沉默的弩箭手調整射擊角度,每三人一組,鎖死一個方位。
天羅地網。
柴可樵心中醒悟,這才是大虞軍陣真的運轉時的力量。
武夫雖強,卻也如陷入蛛網泥沼,天上地下,無處可逃脫。
唯有……
他抿著嘴唇,試圖朝前遞出斧頭。
瞳孔中,卻見一持握長槍的軍官瞬息間,突襲近前。
“噗!”
柴可樵隻覺肋下劇痛,長槍刺穿了他的腰側血肉,身體被動能掀起,重重仰躺著摔在滿是積水冷雨的街道上!
鮮血染紅了蓑衣。
冰冷的雨絲在他臉上胡亂拍打。
柴可樵嘴角卻露出笑容,輕聲說道:
“厲害。”
高個子武將用槍挑飛了他的帽簷,愣愣地居高臨下俯瞰他,皺了皺眉:
“武帝城的瘋子。”
武帝城盛產武癡,在他看著,眼前又是一個。
如此想來,一人挑詔衙,更像是主動吸引高手的手段。
“來人!將此賊拿下,送給趙僉事發落!”
有持刀軍卒飛快靠近。
柴可樵一動不動,傷勢與力竭,令他失去了反抗能力。
被官軍拖動時,卻眼神怪異道:
“你們……是那個趙都安……派來的?他在哪?”
持長槍武官嗤笑一聲:
“你也配見趙將軍?”
說著,轉身離去。
留下四名步卒,以枷鎖禁錮,鎖鏈纏住手腳,硬生生將柴可樵仰麵肩扛,拖出長街。
……
俄頃。
望樓上,負手而立的趙都安靜靜揉著眉心,隻聽到下方腳步聲飛快逼近。
一名軍官上樓來,抱拳拱手:
“稟趙將軍,賊子已然擒下,聽候發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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