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有了經驗,他無須指引,便盤膝在蒲團上。
嘗試盯著這二樓的壁畫——石碑上一圈圈不規則的刻痕,於心中觀想。
心中亦充滿期待……第一幅《武神圖》便有諸多玄妙。
不知這第二幅,教授“神章”境修行的圖卷,又是何等神秘。
風拂過舊樓。
日光一點點傾斜。
徐貞觀沒有離開,隻站在門外等了約莫兩刻鐘,便看到房間內,趙都安從冥想中起身,目光茫然地走了出來。
“結束了?”
“呃……陛下,臣不太確定。”
趙都安有點懵。
因為方才他觀想後,渾渾噩噩,的確沉入了一片“夢境”中。
裡頭卻是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任他如何試探呼喊,都毫無回應。
好半天,才感覺到熟悉的精神疲憊感,自行從“觀想”中脫離。
徐貞觀卻毫不意外,淡淡道:
“這第二幅圖,名為《六章經》,與一層的並不相同。
你如今踏入神章不久,尚未穩固,故而觀想中什麼都看不見,唯有黑暗,等你徹底站穩了,自然會有變化。”
啊這……還可以這樣?
徐貞觀隨手拔起地上的太阿,朝半空一丟,長劍化作一道長虹,徑直朝太廟方向奔去,回歸原位。
女帝則裙擺飄動,領著趙都安往武庫外走了
——領著他過來,目的有二,一個是審問,一個便是賜予《六章經》。
如今皆已達成,自然要離開。
走出武庫前院時。
蟒袍老太監笑眯眯的,朝他點點頭,一副“咱家就說沒事”的表情。
趙都安懶得搭理他。
等走遠了,趙都安惴惴不安道:
“陛下,那臣今晚是宿在宮……”
“你自行回家便是。”徐貞觀一副君臣有彆的冷淡模樣。
“哦……”趙都安垂頭喪氣,一副大失所望模樣。
徐貞觀用眼角餘光瞥見他這副態度,莫名有點頭疼,她想了想,說道:
“對了,今日你代表朝廷大勝,朕已吩咐下去,今晚在章台苑擺慶功宴,朕便不去了,但群臣會在,你記得過去。
嗬,屆時想必會有文人才子借機做詩文吹捧,你便坦然收下便是,那群庸碌讀書人雖沒本事治國,但詩詞文章傳播名氣的本領卻不弱,可幫你揚名。”
“陛下知道臣要的不是虛名……”趙都安說道。
徐貞觀沒搭理他,繼續道:
“對了,你在宮中休養這陣子,朕派莫愁帶兵去了趟神龍寺,戒律堂首座已被剝奪職位,發配京外下等寺廟,彼時參與質疑的僧人皆遭貶黜,神龍寺在朝廷的僧田剝奪了一成。
拿回的銀錢,剛好送去城東,修繕善堂。
秋天到了,隆冬也不遠,朕登基的第三個年頭,可不想眼皮底下還凍死孩童,那些是朕的子民,也不用你一個小小的武官去接濟。”
趙都安愣了下,不由駐足。
望著徐貞觀腳步不停,白色長裙漸漸走遠,他抿了抿嘴唇,心頭驀地一暖。
另外一邊,徐貞觀返回養心殿,方甫抵達,便見莫愁已等在禦書房外。
似有焦躁,見到她,眼睛一亮,忙道:
“陛下,袁公求見!”
……
不多時,皇城口。
趙都安牽馬走出,謝絕了宮中下人派車子送他的提議,隻借了一匹馬,噠噠噠朝家中返回。
走了一陣,他想起自己這次大出風頭,容貌被不少人熟知。
乾脆從懷中取出空間小卷軸,撈出了從“千麵神君”身上繳獲的麵具。
按在了臉上,變換了容貌。
這下,他沿著街道一路走來,果然沒有人圍觀他。
倒是晉級神章後,耳聰目明,可清晰聽到街道兩側,許多議論白日裡那場鬥法的話語。
其中,“趙閻王”這個名字,高頻率出現。
“接下來去哪?先回家?恩……家中隻怕也不安分,這會肯定是門庭若市,各個衙門的人都來拜訪……”
“時辰不早了,不如等到晚上,直接去參加‘章台苑’的慶功會……”
“對了,天師府……”
趙都安猛地想起這茬,老王當時在擂台上,可約了和自己見麵的事。
要不要拔馬去天師府逛逛?
心中一動,趙都安正要行動,卻忽然目光一凝。
翻身下馬,牽馬去了前方路邊一座熟悉的湯餅鋪子旁,隨手將馬拴在門柱上。
他大馬金刀,跨過一條長凳,在一張桌旁坐下。
看向對麵早已等待在此,正掰著餅子喝湯的高大老人,咧了咧嘴,拱手低聲道:
“晚輩見過老……先生。”
張衍一笑眯眯抬起頭,將準備好的一碗羊肉湯遞給他:
“趙小友,且飲湯一碗,山水有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