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鋼鐵之軀的堅實感。
坐在上麵,平穩而又踏實。
刺眼的陽光好像也慢了下來。
泥土路兩旁的石縫中,掙紮著生長出了幾根葡萄藤蔓。
也不知是哪位路人的傑作,此時卻成了幾隻紅嘴雀的天堂。
大片紫黑的野果在地上無人問津,酵化出濃鬱的果香,被清風送來,讓亞羅不禁有些微熏。
搖頭晃腦的亞羅,有如騎在一匹老驢上,晃晃悠悠的,卻又根本不用擔心會迷失方向。
“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嘿!破你妹!”
側躺的亞羅突然感覺有些晦氣。
自己大好青春年華,怎麼突然想起了禿驢的歌。
不過……話說,那個和尚是個禿驢嗎?
記得好像不是光頭?
可是,
和尚不都是禿驢嗎?
醉醺醺的陽光中,亞羅不由得點頭。
像是在自我回答,又像是得到了周公女兒的召喚。
……
迷迷糊糊的,亞羅莫名聽到了一陣嘈雜的吵鬨。
“站住!好啊!你們居然想逃兵役!還走私戰時違禁品!”
一個聽著就讓人心生厭煩的聲音,終於將亞羅驚醒了。
側躺的亞羅懶散地睜開了一隻眼,看到了一處關卡,關卡前,有著幾名持著兵器,衣著破爛皮甲的士兵。
他們大包小包的背負著什麼,嘻嘻哈哈地好像發了一筆不小的財。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一堆被草繩捆綁的麻衣平民,一個個都是鼻青臉腫的模樣,看起來遭受摧殘不久。
巴德驅馬上前,喝聲怒斥道“我是佩蘭男爵的親兵!什麼叫逃兵役!什麼叫走私戰時違禁品!你們是誰!說話沒一點規矩!”
此時的巴德,不見之前的卑微與諂媚,反而有著一種莫名的高傲。
“我們?我們是科裡子爵領地軍第二大隊後勤衛兵!奉科裡子爵之令,召集子民護衛子爵領地!”
一名金發碧眼的男子上下打量著兩匹鱗角馬,麵露一絲貪婪,而後看向巴德厲聲嗬斥“你們現在踩的,就是子爵的領地!沒有子爵的命令,所有人不得出入!特彆是這種戰時違禁品,必須上繳!”
“你們兩個,立即下馬!”
麵對明晃晃的刀槍,巴德隻得無奈地下馬,一邊向著領頭的人喊到“我是貴族私兵,有什麼事大家好說。”
亞羅冷眼旁觀地看著這一切。
即便看到彆人動手來搶鱗角馬,都順從的翻身下馬,沒有絲毫反擊的。
其他人看到亞羅身穿嶄新長袍,注意到亞羅腰間華貴的十字長劍,在侵奪了鱗角馬後,便將亞羅無視了。
亞羅也樂得清閒。
有什麼好反擊的?
鱗角馬是克萊爾男爵的。
領路人是克萊爾男爵派來的。
從佩蘭莊園嚴肅的氣氛,還有昨夜用弓箭防備人類的情況來看,克萊爾男爵可能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是無趣的試探,還是抱有某種僥幸心態,進行的一次賭博?”
亞羅瞥了一眼依舊用蒼白語言,妄想要回兩匹麟角馬的巴德。
“僥幸心態的可能性要稍稍高一些。”
一路行來,亞羅沒有看到其他岔路。
再看巴德此時不斷祈求的神情,巴德應該是沒有預料到此時的情況。
將已知的信息總結起來,亞羅大概理清了近期的一些脈絡。
“科裡子爵應該發出了征兵消息,從關卡衛兵口中的話來看,他要針對的敵人,或許就是克萊爾男爵曾經的領主。”
“克萊爾男爵想要去幫忙,但必經之路的中間,就是他們曾經的城堡。”
“而曾經的城堡裡麵,或許還有著大量的怪物,讓他們無法通過。”
“從之前他們絕望與悲傷的氣氛來看,他們在近期還試著衝擊過,並且死傷了不少人。”
“甚至他們還可能是從夜晚的時候,悄悄磨過去的。”
這中間有一些關鍵性的信息,還是從克萊爾男爵的口中得知的,是否真實還都是一個有待商榷的問題。
比如……中間那個城堡真是克萊爾男爵的?
即便真是他的,他現在還有做主的權利?
即便他還有做主的權利,當他從城堡跑過去了,科裡子爵知道這邊路可以走了,難道就不會帶領大軍跟著來?
克萊爾男爵原本說,等清理好了之後就讓自己住,難道不是留自己斷後的意思嗎?
正在此時,被捆綁的一個瘦小的平民突然悲聲求救“救救我們,他們殺了我們全村!他們是惡魔!是惡魔啊!”
“誰在叫!”
一旁看守的士兵,凶神惡煞地瞪了過來,很快看向了那個瘦小的平民。
“拉出來!”
幾個士兵凶如豺狼,將那個瘦小的身軀直接拉了出來。
“讓你叫!讓你叫!”
一聲聲的慘叫。
卻……越加的細微。
士兵染著血的臉顯得格外凶惡,他對著地上啐了一口,再次看向捆綁的人群,有如看著一群待宰的雞仔“真把老子當好脾氣了?我就看看,誰還敢亂叫!”
亞羅雙目垂簾,故作無視。
賊過如梳,兵過如篦。
世間道理本就如此。
真正兵過不擾民的軍隊,橫穿古今內外,看遍四海八方,能有幾何?
世間這麼大,各樣戰事層出不窮,其下民眾更是不計其數。
自己單人一手,又能管得了幾個?
更關鍵的是……真要出手,自己不就落入陷阱了?
我才沒那麼傻!
……
士兵探查了一下地麵抽動的身體,抬頭喊道“頭,這個受傷太重,帶回去沒用了。”
領頭的男子依舊還在與巴德糾纏,聽到此言不耐煩地喊道“那就砍了丟出去,囉嗦什麼!”
亞羅眉頭微挑。
士兵嗜血一笑,長刀高舉“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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