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載和顏若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些手段根本就無法限製住裴術。
顏若幽拔劍擋在李載身前,嚴陣以待。
李載見裴術沒有任何動作。
“顏姑娘,退下吧,買賣不成仁義在,我救了他,他應該不好意思殺我。”
裴術自顧自走到李載身邊坐下,倒上一杯茶。
“的確,到底你救了本座,就這麼殺你還怪不好意思的,不如……本座殺你之後,親自為你收屍,也算聊表歉意?”
李載深吸一口氣,心想這老小子還挺腹黑。
可以斷定,他應是在考慮要不要追隨自己,所以這個時候必須讓他感覺自己是個值得追隨之人。
於是李載故作淡定繼續說道:“在下認為,前輩應是樂意聽我把話說完的。”
“你無非是想說,跟著你,我這一身才學還有施展的機會,可萬一本座早就無心再卷入這些紛爭呢?你猜……我今日會不會殺你?”
裴術的嘴角帶著陰沉的笑意,雖側臉對著自己,但雙瞳卻是瞥向了自己。
難道高手都喜歡斜眼看人?
李載繼續說道:“你心裡有大梁,可沒人敢用你,若是殺了我,豈不是親自斷送唯一的希望?至於你說自己無心再卷入紛爭,這是假話!你這種人就不是安分的主兒。”
“哦?你是唯一的希望嗎?不見得吧?”裴術故作漫不經心,實際上已經對眼前少年生出了好奇。
“而且,我覺得前輩應該也舍不得殺我,畢竟人生難得知己,這世間怕是除了我,沒人能理解前輩。”
聽聞此言,裴術有些動容。
抿了一口茶,輕聲低語:“知己嗎……”
此刻他也意識到身邊這位少年似乎並不是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至少,應不僅僅是看上自己的一身殺人的本事。
恍惚之間,裴術仿佛在這位少年身上,看到了幾分先帝的影子。
李載感覺情況還較為樂觀,再次說道:“君為霸者,以力壓人,以勢迫人,可我看到的不僅僅是你的才能,更重要的是你心中的忠義,明明有能力可以離開天牢,但先帝不點頭,你寧可在那死牢之中腐朽潰爛,也不願做出叛逃之舉,對嗎?”
聽到這話,裴術皺起了眉頭,儘管麵上沒有波瀾,心中卻是再也難以平靜。
“你小子,還挺聰明,既然知道我忠於先帝,就不會為你俯首……”
“錯!先生忠於的是大梁天下,而非某一人,你知先帝,可先帝卻不知你,而今,在下卻是知先生,這也是在下心中的底氣。”
言至於此,李載直勾勾盯著裴術。
幸運的是,裴術的神情果然緩和,“你想讓我做什麼?”
“入我麾下!並肩同行!”
“嗬嗬嗬……”
裴術接連冷笑,李載麵不改色。
“小子,你有膽量。”
“除了膽量,我有的還很多。”
“你當真不怕我宰了你?”
“當然怕,可我認為,以前輩的心氣兒,早晚還是會選擇躋身朝堂,若是想流落江湖,早就能做到,我不信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就沒有幾個願意拚死將你救出天牢的死忠,所以,你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對嗎?”
裴術那冰冷的雙目之中,突然生出幾分神采,隱隱有些動心。
“小子,你還不錯,比你父親通透。”
“前輩謬讚,晚輩真心相邀,或許前輩心裡仍有顧慮,但為何不試一試呢?說不定我這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能成為一代明主呢?”
“哈哈哈……你這不要臉的勁兒還挺討人喜歡。”
說完,裴術沉默了起來,直勾勾盯著李載。
“既然這樣,那本座問你,你究竟意欲何為?”
李載伸手探進茶杯,以水作墨,在桌上寫下“天下”二字。
這一瞬,裴術仿佛內心之中熄滅多年的火焰在這一刻點燃。
密室中,突然回蕩起他快意的笑聲,經久不絕。
直到他停下大笑,似乎終於做了決定。
“小子,追隨你可以,我可以做你的手中刀,但絕不做你的狗!”
“我不缺走狗,我要的是師長,是相互扶持的盟友,剛才說了,與君並肩同行。”
裴術點了點頭,隨後站起身來,走到李載麵前。
“小子,你可要想好了,收下我裴術,不見得就是好事,若是你哪天後悔,說不定我會將你殺之後快,然後奪權弑主!”
“我這個人,就算做錯了選擇,也絕不後悔!”
“有膽!本座就信你一次!”
說完,裴術在李載麵前單膝跪下,抱拳行禮。
“今日起,我裴術願奉李文若為主公,但求這枯朽殘軀,還有能為大梁鞠躬儘瘁的一日!”
李載心中狂喜,連忙將其攙扶起。
“裴前輩,不,裴先生,還請您先住在相府,其他的事情,我替您辦……”
“哦?主公知道我要做什麼?”
“你想要殺韓文耀,我可以幫你。”
裴術眯起雙眼,起身朝著李載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