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晚照,餘暉撒入煙湖,波光蕩漾。
孫元雙腿一夾,身下黑馬靈駒不滿的嘶鳴。
“給老夫快點走,還沒歇夠?”
靈駒鼻腔噴出粗氣,沿著煙湖,繼續朝上遊慢悠悠的走去。
“老咯,老夫老了,這馬兒也老了,它馱了老夫一生,現在馱不動了。”
孫元嘀咕片刻,這才斜眼瞅著一旁溫潤如玉的青年,道:“什麼無憑無據,難道你不信老夫。”
何止是李牧不信。
他可以去下遊據點問問那些門客,有沒有人信他。
“老師,煙湖延綿怕是不止千裡,那位火雲宗的結丹真人即便是真從此處下去,也可以從彆處離開。”
而且,據李牧觀測,煙湖此處的靈韻確實混亂一些。
他若是青竹真人,定會挑選靈韻平穩之處下,為何要冒險從這裡潛入。
除非那位結丹真人另有所圖,譬如沒事閒的挑戰自我。
“咦……你這小子,居然連老師都不信!”
孫元頗為詫異,沉吟片刻後,又笑道:“還真叫你說著了,老師確實沒過那位火雲宗的青竹真人,隻是聽聞而已,至於最後上沒上來,這誰知道,結丹真人的事,咱們底層修士哪能清楚那般多。”
“你這樣的年輕修士,心頭有火,說不準哪天就膽大到潛湖尋機緣,如果連結丹真人都死在其中,你還敢下湖嗎……老夫這輩子,從不說大話,都是為了你們這些後生破例,唉。”
“老師,結丹真人的因果,還是輕易莫要結下。”
李牧輕聲開口。
孫元傳結丹真人的謠言,他是真不怕背負因果。
結丹真人大概不會同一位煉氣底層修士計較,可若門下有弟子,那些弟子卻未必。
“放心,老夫隻和身邊親近的人才說,而且,老頭子還剩幾年活頭,哪位結丹真人會和一位快要入土的後輩計較。”
李牧下意識看向孫元,比起去年初見時,蒼老了許多。
眸子更加渾濁,氣息也開始逐漸紊亂,臉上的皺紋明顯翻了倍。
當初小靈災的一道驚雷,劈去了他本就剩下不多的半數壽元。
……
半個時辰後,李牧跟隨孫元來到上遊本部。
孫元坐在山穀之外歇息了片刻,將靈駒安頓好,又帶著李牧進了穀中,四處去拜訪熟人。
“嘿嘿,青禾老弟,這是我的一位小輩,以後在咱們本部修行,就麻煩多多照顧了,這次沒胡說,真是小輩……”
拜完一處,又換一處。
“定音侄女,這是我的弟子,以後如果是要人員調派變動,多考慮考慮這他,不過這小子膽小怕死,千萬莫要讓他運物資,萬一遇到不開眼的劫修,把他嚇哭事小,丟了孫氏臉麵事大。”
他跟在孫元身旁,拜訪了四五位本部修士。
李牧心中明白,這是孫元用自己的人脈給他鋪路。
未來,這些本部修士看在孫元的麵子上,也會對他稍有關照。
“本部腰牌,你且保管好了,今後領取俸祿,還有你的酬勞,都是得靠腰牌換取的,老夫知道你喜歡清淨,在後山給你找了一處僻靜小院。”
孫元將一塊玉質腰牌遞給李牧,口中吩咐:“你在本部時,多與那些小輩走動走動,人脈很重要,尤其是在修仙界,講究一個財、地、侶、法,這侶可是占了四分之一,四舍五入就是半壁江山。”
李牧點頭答應。
孫元境界不高,年歲相對動輒數百上千歲的修仙大能,也還算年幼,可活卻很通透。
“老夫就不囉嗦了,省得你心煩。”
李牧將孫元送至穀外,目送其離開,回往下遊據點。
……
後山。
一位凡人女子正在為李牧打掃庭院。
“見過李仙師。”
少女年歲不大,肉嘟嘟的麵頰還帶著嬰兒般的紅潤,正手持掃帚,清掃地麵灰塵。
“不必麻煩。”
李牧隨手一揮,陣陣水光蕩漾,僅是瞬息,庭院內的塵灰便被卷走。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