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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來日必大有可為,沒準還能替她辦成什麼大事。
安置好那人後,子衿傳話來,說是沈少寺請她一道去前堂用膳。也是,此番已是入夜,是該用晚膳的時候了。
隻是風九歌不待見寧蔓,在門中用膳也是極少次。若是留下,也定是在屋內簡單用過,不會答允沈少寺的請求。
隻是今日沈少寺格外好說話,寧蔓也算是照顧自己半日,這個人情她還是要還的。
許是聽聞風九歌今日答允了過來用膳,伺候在外的下屬裡裡外外站了兩排,足以體現陣仗之大。風九歌走進時,便看到坐在一處的二人,他們此刻並未發覺自己,正在談笑,二人眉目間皆是柔柔笑意。
風九歌一條腿還沒邁出,便定在了原地。
看來仿佛是她多餘了。沈少寺同寧蔓之間,如何都插不進一個她。
若是換做以前,風九歌鐵定早已甩袖離去,隻是她今時今日看著沈少寺,心底那份傾慕早已蕩然無存,有的隻是替先前的自己歎息。
即便寧蔓是後來人,可卻是得了沈少寺傾心的,她於他的年少之情,不過煙雲爾爾,又談何情深義重。
“小九?”屋內的寧蔓最先瞧見她,隻見風九歌一身桀驁地站在門口,麵色發冷。寧蔓有些手足無措,睜著一雙大眼小心翼翼開口,“進來用膳吧?”
回神時,風九歌也撞進沈少寺的眼底。分明先前便是敵對,她如何能一臉平靜地同他們坐到一處,還做著世間百姓平日裡頭做的最平常不過的事。
“小九,這是我今日剛做好的桂花糕,味道應該還好,你嘗嘗?”風九歌方才坐定,寧蔓便將麵前的一盤糕點推到了她麵前。
不用說,她喜食桂花糕這事,定是沈少寺同寧蔓說的。
瞧她那副小心翼翼,期待她答複卻又不敢表現得太過輕浮,寧蔓此刻的模樣像極了受驚的兔子,委屈巴巴地等著主人哄逗。
什麼時候,她已將寧曼嚇到了這般地步?
推拒不了他們的盛情目光,風九歌到底很給麵子夾起一塊,咬了小小一口。
味道是還不錯,隻是她才咽下去,又見那兩道目光齊刷刷地朝自己看來。這是等她的答複才能罷休了?
一頓飯吃得還如此拘謹,風九歌放下筷子,淡淡開口,“還不錯。”
她也說不出什麼好聽話,能吃下寧蔓做的東西,還誇上一句,便已是極給麵子了。
“果真?阿寺,小九也說好吃。”誰料寧蔓卻是個心大的,這才聽完自己的誇讚,轉臉便同沈少寺欣喜開口,眸光發亮,比夜空群星都還閃耀幾分。
話音剛落,寧蔓又不安地轉過頭,見風九歌已動筷朝其他吃食動手,原本的忐忑此刻才算是放下,一臉熱情地朝風九歌介紹每道膳食,詳細無比。
這會兒風九歌才知道,這滿滿一桌膳食全是寧蔓一人所做,看來她自自己醒來後便忙不停地在廚房忙活。不知怎地,風九歌竟發覺自己對寧蔓的厭惡沒有先前那般強烈,至少是能看上寧蔓一眼,不似先前那般連看一眼都覺得汙了眼。
“既是小九喜歡吃,今後便常回門中,我們一同用膳,也不會那般冷清了。”
風九歌覺得,什麼話放在何處說一直是門技術。譬如自己方才才誇過寧蔓一句,沈少寺便接著話茬往下說,還說得格外合情合理,讓人反駁不了。
不過這一同進膳,還是免了吧。她瞧見寧蔓同沈少寺那般情真意切,郎情妾意得好不羨煞旁人,便覺得自己此刻坐在此處都是耽擱了二人濃情。
不過是為了答謝寧蔓照顧自己罷了,她還不至於日日前來瞧他們蜜裡調油,想想便瘮得慌。
侯在門外的下屬半天沒聽到裡頭有打鬥動靜,麵麵相覷,眼神中都在傳遞一個消息。
這副門主什麼時候同門主和寧姑娘關係變得如此好了?
都進去半晌了,竟連一句爭執都沒有,委實也是怪事。
用過晚膳後,寧蔓非要拉著她在門中院子轉轉,說是當消食。方才寧蔓吃得比自己還歡快,好似能同她一道風平浪靜地相處,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心願。
風九歌性子冷,麵上漠然,卻沒拂了寧蔓的好意。
隻是在門中走著,晚風拂麵,空氣中夾雜著桃花馥香,並不濃重寡淡,反倒有種黏人的意味。
“阿寺總說,要在門中植滿桃樹,待來日花開了,還能摘幾個果子吃。”寧蔓這會兒同她並肩走著,不遠處便是大片桃樹。
月上柳梢頭,此番卻是月上桃枝處大,倒也有些許異曲同工之妙。
沈少寺平日閒來無事也會同寧蔓說些瑣事麼。
風九歌卻記得,沈少寺並不似自己一般愛桃花,隻是因為她愛極了桃花,又愛桃子。但凡有一絲空地,便會被他植上桃樹,這年複一年,門中竟處處皆是桃樹,再無旁的樹木。
“小九,其實阿寺還是在意你的。”寧蔓瞧著那張寡淡冷然的臉,欲言又止。便在此時風九歌投過一個眼神來,冷冷淡淡從她微啟的唇掃過。
寧蔓自知此刻不說或許他日也沒有如此好的時宜能同風九歌相處,膽子便也大了三分。
“隻是因為我的關係,才讓你同阿寺白白生分,到最後竟還差點反目。”
寧蔓說得卻是一點都沒錯。
此前因為她的關係,她是同沈少寺吵過幾次,最後也是不了了之。她便不愛來門中走動,除了必要的任務要執行,同沈少寺見麵都是極少數的。
或許年少愛戀都是不得其果,風九歌沒想過,自己有一日竟會被寧蔓擠出了這場情愛追逐,自此沈少寺看她的眼神便不再似看寧蔓那般柔適。
她承認,自己也是恨過寧蔓,恨過沈少寺。
隻是現下的自己,若是說對沈少寺還有旁的什麼心思,那也隻是年少求而不得的不甘,念而不求的幡然悔悟。
索性她心底的人此刻不是沈少寺,也不會再同過往那般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