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樾笙推開殿門時，看到的便是一身孝衣的李涼涼，青絲披散肩頭，不施粉黛，她的唇色幾乎和麵容一樣蒼白無比。
她坐在殿內正椅上，一動不動。
從男人這個角度看，根本看不清李涼涼此時的神情。
“快和朕離開。”洛樾笙大步上前，想要拉過李涼涼的手，一道明晃的光亮卻劃過他的眼。
洛樾笙的臉色刹那間慘白，瞳仁中儘是不可置信，他慢慢垂下眼，看向插在心口的那把匕首，傷口汩汩冒出鮮血。
他沒想過，事到如今李涼涼還要殺了自己。
“你……”胸口劇烈的疼痛幾乎讓洛樾笙擰眉，他一雙眼緊鎖麵前的女子，而她的麵色卻始終冷寒如冰，像極了無堅不摧。
李涼涼一手還緊握著刀刃，卻沒再往前推進一分。
她終於可以殺了洛樾笙，終於可以為自己的滿門報仇了。
這一天來得太遲了，她等得太久，以為這輩子都快沒了指望，可是這次絕佳的機會送到了她手中，她不會放過的。
女子輕抿菱唇，不語，眼底翻湧的儘是‘快意’。
大仇得報，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而李涼涼還沒抽出手，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抵在手柄處，猛然往前推進。
李涼涼霎時瞪大雙眼。
“噗——”大灘血跡從洛樾笙嘴裡噴出，沾上了他的龍袍，也濺染到李涼涼的裙擺。
李涼涼像是受了什麼驚嚇，忙不迭地抽回手，可就帶出了那把匕首，砰的一聲，匕首落地，清脆發響，洛樾笙高大的身形晃了晃，直接跌到在地。
李涼涼措不可愕地看向那把沾滿鮮血的匕首，再把目光移到了洛樾笙身上。
突然，她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洛樾笙連連咳血，慢慢抬起頭，和麵前的女子四目相對。
太多的感情交雜，雖然本就該如此，可他以為，以為自己能夠讓李涼涼放下仇恨，能夠和她重新開始，原來這一切都隻是他在癡人說夢，這是夢啊……
感受到自己臉龐被一隻大手輕輕撫摸，很快，淚水從李涼涼的眼眶滾落，洛樾笙手上的鮮血蹭到女子乾淨的小臉，他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彆哭，不要哭。
“是朕欠你的，咳咳，你要殺了朕，朕——朕不怪你。”胸口劇烈疼痛，洛樾笙話接連停頓，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完一整句。
聞言，女子頃刻淚如雨下，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想要抬手，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這一天遲早會來，洛樾笙想過把自己這條命交代在李涼涼手中，他早就想好了的，所以不怪李涼涼，不怪她。
“朕知道你恨我，你在我身邊時，從未，從未做過真正的自己……”洛樾笙的手，不停地撫著她的麵龐，用儘了全身力氣想要抓住什麼。
他的眼底，沒有恨意，沒有埋怨，全是柔情，都是溫柔。
眼珠在眼眶打轉，李涼涼終究忍不住，唇瓣不停顫抖，從腳底升起的寒意，頃刻便蔓延全身。
他知道，原來他都知道。
他沒有獨自出逃，要帶自己一並離開，卻被自己捅了一刀，而洛樾笙，知道她的仇恨後眼都不眨一下地繼續把匕首插進他的胸膛。
她刺的位置是心臟，洛樾笙又推進了幾分，那得有多疼啊……
和洛樾笙的過往曆曆在目，李涼涼死死地咬住下唇，唇角被她咬破，腥甜氣味在嘴裡蔓延。原來，還是很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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