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輜重營,將投石車推至陣前!”
經過半個月的演練,兩軍士卒早已對輪換十分熟稔。
嬴成蟜所部迅速上前取代了蒙武所部的站位。
仍在外遊弋的士卒也不急著回程,而是等待生力軍加入戰場,一同剿殺敵軍。
六架大小不同的投石車和大量木料、配件也已抵達中軍前陣。
嬴成蟜蹲在地上,以雪為紙,以木棍為筆,在曹冒、蒙武等人驚異的目光中喃喃念叨著誰都聽不懂的話。
“已知阻力臂臂長是動力臂臂長的八倍,根據f1x1=f2x2……”
每算出一架投石車的最佳位置,曹冒等人就當即開始組裝配件。
一個時辰後,朝陽灑向人間,秦軍換陣完畢,十架投石機也矗立於修魚城外。
蒙武快步走到新搭建的投石機旁,上下打量一番後,若有所思:“此機比之尋常投石機複雜太多,想來不是凡物。”
曹冒幽幽道:“確實不是凡物,是廢……啊!”
齊艾一把拽住曹冒,陪笑道:“曹匠是想說,此為非比尋常之物!”
本將難道聽不出好賴話嗎!
嬴成蟜有些無語的看向曹冒:“你能活到現在,屬實是個奇跡!”
曹冒梗著脖子道:“俺就是說實話,俺又沒犯法!”
“俺能活到現在,那是《秦律》所庇!”
《秦律》從未規定說難聽的實話會被殺。
反倒是因為彆人說話難聽就殺了彆人才是大罪!
《秦律》又嚴格規定了匠人的晉升和考核,即便曹冒說話再難聽他的上司也不敢過分針對他。
所以曹冒說話間還有點小驕傲。
為他是秦人而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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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成蟜不在理會曹冒,而是沉聲喝令:“輜重營聽令,固定投石車、校驗投石機,壓梢!”
進行了最後一輪檢查,輜重營都尉王攀下令:“拉!”
數百匹駑馬被套上繩索,拉拽著連接在梢杆上的繩索。
伴著木料嘎吱之聲,原本高高揚起的梢杆被壓下,原本垂於底部的木筐緩緩上升。
待梢杆被拉到最低點,嬴成蟜再令:“裝石!”
在蒙武驚異的目光中,最輕50斤,最重200斤的十塊石塊被放置於梢杆末端的皮帶之中。
蒙武不禁低聲發問:“將軍打造這投石機,就是為了將如此沉重的石塊投上城牆?”
曹冒點頭道:“便是如此。”
蒙武嘖聲道:“這一石頭砸下去,得多大的力勁!”
曹冒幽幽道:“左右不過砸死一個人而已。”
蒙武默然。
這話雖然生硬,但還真沒毛病。
但自家將軍的麵子還是要照顧的,蒙武笑道:“死則死矣,怎麼死的同樣重要。”
“頭盔凹陷、頭骨碎裂而死和化為肉糜而死,哪個更能震懾敵軍士氣?”
曹冒恍然:“原來將軍是為了打擊敵軍士氣,倒是俺想的淺了!”
“俺得跟將軍道歉去!”
蒙武笑而看向投石車:“先彆急,先看看這投石機究竟能否得用!”
在曹冒等所有匠人忐忑的注視中,嬴成蟜再次喝令:“拋!”
一名手持長槍的銳士站在投石車旁,聽得號令便對準銅銷刺出長槍。
槍尖穩穩點在銅銷之上,巨力將塗滿油脂的銅銷懟出卡口。
原本被銅銷固定的梢杆沒了束縛,末端重物在重力的作用下驟然下降,並越降越快。
梢杆前端因杠杆原理加速抬起,固定在皮帶中的石塊順著拋物線向修魚城的方向拋投而去。
此刻距離龐煖入睡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剛被龐德喚醒的他打著哈切揉著眼睛,便見一枚重達150斤的石塊對著他的方向拋飛而來。
龐煖:???
“本將莫不是還沒睡醒?此石怎的如此之大?”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龐煖瞳孔驟然收縮,驚聲怒吼:“快跑!”
呼喝間,龐煖拔腿就跑。
剛跑出沒幾步,龐煖就感覺腳下地麵一陣震顫,耳邊更是傳來轟鳴之音。
“轟!!!”
龐煖回身後望,就見自己方才躺著睡覺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坑,更有大量縫隙以凹坑為中心向四周蔓延而去。
那凹坑旁還散落著大量碎石,十餘名跑的慢的家兵正躺在地上哀嚎。
魏琦狠狠的鬆了口氣:“萬幸龐將軍提醒的及時,否則我等恐怕都將喪命於這巨石之下!”
龐煖的臉色卻變得無比難看:“萬幸?”
“你我是躲過去了,但城牆卻沒能躲過!”
魏琦愕然:“城牆?”
城牆又不會跑,它怎麼可能躲得過!
但旋即魏琦就明白了龐煖此話之意,驚慌的看向那被砸出的凹坑。
“秦軍拋出的飛石可以破壞我軍城牆!”
龐煖點了點頭,聲音艱澀的說:“不隻是破壞!”
轉頭看向城外那巨大的投石機,龐煖的聲音愈發艱澀:“或許,可以摧毀我軍城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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