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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血染征袍的將渠,燕軍驚呆了。
年過七旬、身居相位、此軍主帥,三個條件無論哪一個單拎出來都與衝鋒陷陣互不相容。
可將三個身份全都占了的將渠,今日卻衝殺在了最前方!
相邦都在死戰,我等又比相邦尊貴到哪裡去?
燕軍後軍齊齊怒吼:“死戰!”
將渠暢快大笑:“令!”
“本相率親兵屯於山穀,阻擋來敵。”
“樂訊所部即刻上山,攻破秦軍弩兵後奪取高位,以弩矢協助我軍!”
一眾燕軍振奮高呼:“唯!”
雙臂發力,將渠將高高挑起的秦軍甩到地上。
染血的馬槊直指蕭途所部,將渠昂然而呼:“隨本相衝殺!”
將渠用身先士卒和自身威信為代價,短暫提起了燕軍的士氣。
兩萬餘燕軍分兵兩部,兩側包抄,蕭途所部隻能艱難抵抗。
疾馳而來的嬴成蟜遠遠看到當下戰況,大感意外:“燕相親自引後軍為燕軍斷後?”
“燕相莫不是意欲死於此地乎?!”
嬴成蟜本以為燕軍會隨著撤軍而徹底崩潰,秦軍隻需要銜尾追殺獲取軍功而已。
所以嬴成蟜才隻在大流山布置了一萬兵馬。
然而將渠的舉動卻超出了嬴成蟜意料之外。
真的會有人願意為燕王喜那等君王而死嗎?
燕王喜他憑什麼!
嬴成蟜沉聲下令:“令!李信所部即刻東進,自東北方向繞過大流山,銜尾追殺燕軍!”
“蒙武所部突陣,接引蕭途所部撤出大流山!”
“王群、孟南、王賁三部接連前攻!”
麵對衝鋒而來的蒙武所部,將渠選擇了避讓,也趁此機會讓燕軍重新整頓了軍陣。
在蕭途所部順利撤出大流山之後,王群所部當即換位強攻。
然而麵對王群所部,將渠卻親自站在了燕軍槍兵身後,振奮大喝:“將士們,刺!”
嬴成蟜肅聲喝令:“令!薑明所部上前,目標燕軍大纛方向,三番輪射!”
天空中,萬餘弩矢在空中交錯,將晴天化作陰天,隨後射向秦燕兩軍。
山穀內,六萬餘秦軍以每萬人為一隊,如海浪般接連不休的拍向燕軍,燕軍卻宛若礁石般任由秦軍呼嘯而一步不退!
隨著戰爭的持續,一具具屍首躺倒在山穀之內。
鮮血,讓每一名將士抬腳時都感覺腳底粘黏。
不止一名燕軍心中浮現出懷疑。
真的會有援軍嗎?
如果有援軍的話,前、中二軍為什麼會跑呢?
但當他們遙遙看到正在廝殺的將渠,一切懷疑卻都煙消雲散。
站在他們身邊的可是將渠!
大燕的相邦!
如此尊貴的人物怎麼可能讓基層士卒先跑,卻自己留下斷後呢?
在將渠的身先士卒之下,燕軍一次又一次強行提起戰意,怒聲嘶吼:
“殺敵!”
“堅守山穀,不能令秦軍上前一步!”
“袍澤們堅持住,隻要堅持到援軍抵達,我軍就能活!”
“千萬莫要投降,彆忘了昔日秦國武安君於長平坑殺了所有降卒,向秦國投降隻有死路一條!”
可惜的是,將渠老了。
年過七旬的他隻是持槊殺了七名秦軍,就已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家主!”渠琅策馬上前,並讓家兵們擋在了將渠身側,低聲道:“我等繼續護持大纛衝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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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休息一會兒吧。”
將渠大口喘著粗氣,仰頭看向天邊。
那裡,太陽已經與山巔親密接觸,即將融入山巒之下,斂去映照萬方的光芒。
將渠笑了:“天快黑了。”
“夜幕之下,秦軍已難追殺矣!”
經過三個時辰的大流山鏖戰,將渠終於拖延到了太陽即將下山的現在。
三個時辰的白日加上一個天氣不錯的夜晚,已經足夠餘下的燕軍徹底逃入趙國境內。
當然,秦軍很可能會繼續追殺。
但屆時需要抵抗秦軍的便不再是燕軍,而是趙軍!
目標達成,一直支持著將渠的那口心氣也隨之卸下。
“當啷~~”
馬槊從無力的手指中滑脫,不知砸到了秦軍還是燕軍的甲胄,發出金鐵交鳴之音。
渠琅一驚,趕忙上前:“家主,可無恙?!”
將渠搖了搖頭:“本相無恙。”
“令!”
“樂訊所部下山,與我部合兵!”
“家兵護衛本相退回軍中。”
“生火,為本相燒些水。”
一時間難以尋找鍋盆,渠琅乾脆把自己的頭盔狠狠刷了一遍,然後裝了一頭盔的水架在火上炙烤。
正燒水間,樂訊策馬而來,遙遙拱手:“相邦,我部已合兵!”
“接下來如何阻敵,還請相邦下令!”
將渠輕聲道:“傳令全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