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啟詫異的看向嬴成蟜:“長安君怎能有如此想法?”
“若兒孫不爭氣,那就多誕下一些子嗣便是。”
“總不能數十個兒孫卻無一人爭氣!”
“長安君該在意的乃是家族傳承和香火祭祀,而非是兒孫是否爭氣啊!”
嬴成蟜反問:“魏安釐王子嗣眾多,而今可有能承其大統者?”
熊啟啞然。
伱這不是抬杠呢嗎!
嬴成蟜堅決的說:“昌平君無須再勸,本君毫無往楚之心!”
熊啟輕聲一歎:“乃外從父未曾想到,長安君竟對大秦感情深厚如斯!”
熊啟是真希望嬴成蟜能去楚國。
廉頗、吳起等人入楚都會受到楚國本地貴族的打擊。
但嬴成蟜不會。
他大秦公子的身份足以讓他被楚國貴族們認成自己人。
嬴成蟜曾大敗項燕的戰績又讓他能力壓項燕一頭。
公子負芻會因項燕的功勞而信任項燕,但卻必然會因嬴成蟜的戰績而重用嬴成蟜。
再加上嬴成蟜本身的能力與性格,嬴成蟜很容易在楚國站穩腳跟、手握軍權。
如此一來,待到熊啟入楚時,二人就可以形成同盟。
一人手握軍權、一人身負大義,熊啟篡位的過程將比公子負芻更輕鬆!
隻可惜,嬴成蟜他不聽勸啊!
熊啟隻能下調了目標:“吾聽聞,新任安陵縣令典生與長安君私交甚篤?”
嬴成蟜略略頷首:“典縣令乃是臂助本君研究縫合之術的功臣。”
“昌平君若要見此人大可直接投帖。”
“此人雖為安陵縣令,現下卻尚未赴任,仍在鹹陽城內交接公務。”
典生乃是呂不韋的臣屬。
呂不韋離朝之後曾令典生等人來尋嬴成蟜投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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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彼時的典生並未聽從。
直至嬴成蟜千裡馳援呂不韋,典生才終於投上拜帖,願意追隨嬴成蟜。
熊啟笑道:“吾確有一事要勞煩典縣令。”
“楚地有一大才,名為熊犀。”
“吾欲舉薦此人為安陵縣令,不知可否請典縣令行個方便?”
“當然,吾亦不會虧待了典縣令。”
“櫟陽是個好去處,吾亦會上諫請典縣令就任櫟陽縣令。”
嬴成蟜沉吟片刻後看向熊啟:“若本君沒記錯的話,早在滅魏之戰後,王兄就駁回了昌平君此諫。”
熊啟溫聲道:“時移世易!”
嬴成蟜輕聲一歎:“昌平君有意赴楚?”
熊啟的野心已經要溢出來了,連嬴成蟜都能看出端倪。
因為熊啟不怕旁人知道他的野心。
在他國危難、正統飄搖之際,很多國家都會派出他國在本國的質子或公子,令其回國奪位。
燕昭王、齊桓公、晉懷公等人的王位都是這麼來的。
如果熊啟真能搶了公子負芻的王位,對於秦國而言也有好處。
所以熊啟坦然的說:“吾自當遵從王令。”
“若大王有心匡扶大義、正楚國亂象,吾責無旁貸。”
說話間,魚竿再次顫抖。
熊啟雙手用力卻未能提動。
熊啟不由得目露沉凝,加大了力氣開始與魚兒較量。
十餘息後……
嘭!
伴著一聲悶響,魚竿斷折!
熊啟向後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失笑搖頭:“可惜了一條大魚!”
嬴成蟜眼前不由得浮現出華陽太後近年來愈發蒼老的神態,輕聲道:“還請昌平君慎重。”
“大魚雖好,卻非誰人皆可提之。”
“即便魚兒看似已經咬了鉤,但卻或許隻是魚之戲爾。”
“若強行提之,恐會落得個竿斷餌丟的下場!”
熊啟的笑容也緩緩收斂:“多謝長安君提點。”
“吾自有分寸。”
在熊啟魚竿折斷的時候,嬴成蟜說這話,很難不讓熊啟多想。
嬴成蟜繼續說道:“誰人擔任縣令與本君無關,典縣令亦是奉王令行事。”
“昌平君若有此心,可自行上諫。”
用安陵縣縣令換櫟陽縣縣令,嬴成蟜血賺!
如果嬴政真的同意了熊啟的諫言,那嬴成蟜也不介意多賺點好處。
熊啟拱手一禮:“終究事關長安君的臣屬,吾自當來通稟一聲。”
“既然長安君無意於此,吾亦可安心。”
將斷折的魚竿交給仆從,熊啟笑道:“想來這河中的魚兒已經厭了吾。”
“吾便不多作陪,祝長安君魚獲滿筐!”
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竹筐,嬴成蟜也起身拱手:“多謝昌平君!”
熊啟匆匆去尋找下一名遊說的對象。
嬴成蟜卻還是坐在風雪之中,安靜的獨釣寒江。
許久、許久過後,河畔終於傳來嬴成蟜氣急敗壞的聲音:
“八夫,卦夫,取弓!”
“隨本君打野兔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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