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半個月後。
趙國,邯鄲宮禦書房。
郭開沉聲上稟:“啟稟王上,各工坊已造長安犁五萬副,業已交付與諸郡縣。”
趙王偃略略頷首:“善。”
“各地方對此可有異議乎?”
郭開肅聲回應:“各地方皆無異議,大趙上下儘是盛讚大王之言。”
“然,中牟、宜安、靈壽等地的府庫失火,所有存於府庫之內的長安犁被焚燒殆儘。”
“房子等地的府庫亦失火,僅有提前撥付給百姓的長安犁幸免遇難。”
“臣正在令候者探查消息,尋找證據!”
這方天下從來都不缺聰明人。
很多權貴都能看得出長安犁對他們統治的負麵影響,但他們沒有實力直接對趙王偃發難,便將火燒到了長安犁頭上。
更有些自作聰明的權貴一邊焚燒準備發放給黔首的長安犁,一邊又取回了一些長安犁以為自己謀求更大的利益。
但他們卻不知道,這五萬副長安犁隻是趙王偃用來打窩的餌料。
趙王偃要利用這五萬副長安犁收獲的根本就不是糧食,而是一份名單!
趙王偃眸光發冷:“何需證據?”
“昌國君!”
樂間起身拱手:“末將在!”
趙王偃沉聲開口:“令!昌國君率軍五萬往中牟,自中牟起由南向北巡查各城。”
“凡府庫失火、長安犁被焚之城,每城駐紮旬日。”
“旬日之內,若得檢舉,則配合候者將焚燒府庫之賊捉拿回朝。”
“若無檢舉,押送該城所有官吏回朝聽判!”
樂間心頭發苦。
這是純粹得罪人的活兒啊!
他好歹也是名將樂毅之子,叛燕投趙之後一場大戰沒打過不說,好不容易領了個差事還是對內開刀?
何其難也!
就在樂間掙紮之際,毛遂起身,肅然拱手:“大王此舉,誠暴虐也!”
“那些被裹挾之官吏,何辜也!”
趙王偃淡聲道:“知情不報,便是瀆職!”
“瀆職,自當以瀆職論罪!”
毛遂搖了搖頭:“然,這些官吏卻並不會如此以為。”
“他們隻會認為自己受到了上級的壓迫和權貴的威脅,遙遠的朝廷看似強大卻無法為他們撐腰。”
“這一切皆會轉變為官吏們對朝廷的不滿。”
“隻要縣令或權貴加以挑撥,則頃刻間便是舉城叛亂!”
毛遂深知,在這一次交鋒中,基層官吏們是絕對的弱勢群體,就連一些縣令都是迫於權貴們的威壓不得不聽令行事。
舉個簡單的例子,長安鄉的有秩是誰?長安鄉的遊徼又是誰?
沒人知道,也沒人在意。
如果嬴成蟜有心對長安鄉進行改造,或者是燒點長安鄉的東西,長安鄉的有秩和遊徼敢說半個‘不’字嗎?
哪怕他們是躲在自己府上抱怨,他們也將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遠坐朝堂的君王根本救不了他們。
這還是在封君權力最小的秦國,在秦國之外任何一個國家,君侯對其下屬食邑的掌控力都比嬴成蟜更強!
在毛遂看來,趙王偃對基層官吏們發難實屬舍本逐末,還會因此令得基層官吏與朝廷離心離德。
趙王偃平靜的說:“身處君侯封地為官,便聽令於君侯吩咐?”
“他們可還記得他們食誰之祿?”
“今寡人發大軍巡視境內,就是去給他們撐腰的。”
“若是背靠五萬大軍卻依舊連檢舉都做不到,寡人要之何用!”
第(1/3)頁
第(2/3)頁
毛遂目露錯愕:“大王意欲逼百姓作亂乎!”
這句話雖然是疑問句,但毛遂的語氣卻十分肯定。
在毛遂闡明利害之後,趙王偃的態度卻依舊如此平和,這隻能說明趙王偃早就考慮到了朝逼官反的因素。
毛遂也終於明白了趙王偃為何會直接拉出足以與彆國打一場局部戰爭的大軍!
這支兵馬根本就不是衝著諸貴族去的,而是衝著各縣的縣兵去的!
各地官吏背後的權貴固然可怕,但寡人麾下五萬大軍的劍刃亦利!
檢舉揭發藏於幕後的權貴,引導這柄劍斬向權貴。
或是拒不檢舉,與他們背後的權貴一起硬抗這柄利刃。
除此二途,彆無他路!
趙王偃沉聲道:“寡人給了他們俸祿,給了他們高官,也給了他們機會。”
“若是五萬大軍陳於城外,他們卻依舊執迷不悟。”
“寡人便再給他們一個痛快。”
毛遂肅然拱手:“請大王三思!”
“若如此,國必動蕩!”
郭開卻是轟然拱手:“大王聖明!”
“長安犁乃是事關國本之事。”
“若不能行雷霆之舉,則我大趙推廣長安犁、提高大趙糧產之事便會遲遲無法實現。”
“與其長痛,不如短痛!”
毛遂豁然怒視郭開:“佞臣!”
“豈能以長痛短痛之說來誤導大王!”
“萬民向利,長安犁之利顯而易見,隻要長安犁開始推廣,遲早都會被各地庶民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