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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二日。
丹陽水域。
岸邊金浪隨風起伏,卻僅有寥寥婦孺老弱頂著烈日搶收。
水中碧波洶湧,卻被兩千艘戰船無情碾壓。
小翼遊弋於前,四處偵察,中翼護於軍陣前方,鬥艦如正軍一般排列成鬆散的軍陣,舫船緊緊跟在鬥艦之後,亦由鬥艦守護,大翼囤於鬥艦之內,而被大翼護衛在最中間的,則是一艘如小山般龐大的樓船!
兩千艘戰船以三艘樓船為中心組成前中後三軍,碾水碎浪的順流而下。
每一艘戰船之上都飄蕩著一麵旌旗。
而最為高聳醒目的大纛就飄揚於中軍樓船的正上方!
就在嬴成蟜於樓船聚集眾將議事之際,一艘小翼逆流而上,舟上候者在核驗過身份後登上了樓船。
“主帥!”候者拱手一禮,雙手奉上一枚竹筒:“鄾城急報!”
嬴成蟜當即接過竹筒,核驗過封泥印信後將其拆開,倒出了其中竹簡。
目光在竹簡之上來回掃視,嬴成蟜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鄢城陷落!”
“北津戍陷落!”
“隆中陷落!”
“楚軍所部現下已經縱跨漢水,正在攻我鄾城!”
所有將領齊齊目露錯愕。
李信更是震驚的忍不住發問:“自楚軍兵出竟陵至今才過了多久?”
“區區十六日!”
“怎的半個南陽郡便已淪陷!”
“這怎麼可能!”
南陽郡好歹也位於秦楚邊境,大秦對南陽郡投入的兵力並不少。
竟陵、郢城常年有五千士卒戍衛,鄢城、隆中等城的常備守軍力量也不低於三千人。
雖然每個城池留下的兵力看似不多,但南陽郡的城池頗為密集,每一座城池之間的距離都不算遠,各個城池完全可以迅速往來支援。
即便楚軍發重兵攻伐,也不至於連半個月都堅持不住吧!
嬴成蟜手指輕彈竹簡,眸光發冷:“即便領兵之將是楚上柱國,南陽淪陷的也不至於如此之快。”
“此敗,非戰之罪!”
“南陽郡雖已入我大秦疆域數十載,然,南陽人卻依舊不曾歸心!”
“長堤潰於內,敵自可勢如破竹!”
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就淪陷了半郡之地!
即便嬴成蟜尚未抵達前線也知道這顯然是南陽郡出了內鬼,而且還不隻是一個內鬼。
否則莫說項燕了,哪怕白起也做不到如此迅速的侵吞!
嬴成蟜隻能暗道可惜。
當年武安君殺人還是殺的太少了啊!
李信雙眼猛的一瞪:“他們安敢如此!”
“他們難道就不怕我大秦律法重懲嗎!”
蒙恬無奈的說:“他們當然不怕。”
“城內未曾背叛大秦的官吏想來已是凶多吉少。”
“叛國的官吏必會並入楚軍,隨楚軍同進退,我大秦律法難以對其進行管轄。”
“若楚軍戰敗,留在城內的隻會是黔首國人。”
“無官吏作證、無證據抓人,朝廷即便收複了這些失地,又如何得知誰才是叛國之輩?”
“即便秦律再嚴,難道還能將全城國人儘數屠戮了不成?”
戰場上死傷幾十萬人不要緊,天下人都知道戰爭是會死人的。
但若是在非戰之際,因違反律法就殺掉幾十萬黔首,那天下都會瘋狂!
嬴政的暴虐之名更將深入人心!
未來大秦每每對外進攻之際都會麵對全城軍民的殊死抵抗。
就連已經並入大秦的疆域也會人心惶惶,隨時準備舉城跑路。
所以即便是南陽國人先違反了律法,嬴政也拿他們沒辦法。
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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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就是現實。
李信憤憤的一拳砸在了欄杆之上:“何其可恨!”
嬴成蟜將竹簡交給楊虎,由著眾將傳閱,口中沉聲道:“無須憤恨,也無須動怒。”
“該如何處置這些叛國之徒並非你我需要考慮之事。”
“我等要做的、該做的僅有一件事。”
“勝利!”
“唯有勝利,方才能奪回這些疆域,處置這些叛國之徒。”
“否則,一切休談!”
楊虎認同頷首:“主帥所言極是。”
“好在各城守將依舊在為我大秦而戰,想來還能堅持幾日。”
“依末將之見,我軍當再加速度,儘快奔赴樊城。”
“樊城,不能再丟了!”
其他將領也紛紛拱手:“末將附議!”
樊城的戰略地位雖然沒有鄧城那般重要,但卻也不遜多少。
自西北方向進入南陽郡隻有一條大路,便是被後世稱為‘南北大道’或‘荊襄古道’的夏路,而樊城就是位於夏路之上的重要城池。
想要向南陽郡的南半郡輸送糧草,要麼走樊城,要麼走水路,要麼就得從更遠的地方繞行。
而樊城同樣是扼守漢水的門戶城池!
一旦樊城淪陷,大秦對南陽郡南半郡的掌控力將大幅滑落。
至於樊城國人的民心?
在二十萬柄秦劍的逼迫下,想來他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嬴成蟜沉吟數息後,看向蒙恬:“蒙都尉不曾附議,可是另有想法?”
蒙恬趕忙拱手:“末將隻是以為此戰恐怕不會那般簡單。”
“即便南陽郡國人仍未歸心,楚軍進攻的速度依舊太快了。”
“若是我軍拔營之前楚軍如此施為,倒也合理,畢竟楚國有意逼迫我軍抽調青壯、停止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