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錯萬錯,都是齊王建的錯!
呂不韋也無奈長歎,而後拱手道:“臣以為,當下困局已難解!”
“與其思慮長安君退兵之事,不若以‘興滅國,繼絕世’之名,重建齊國。”
“臣諫,立刻召回齊公子軫,並推舉齊公子軫為齊王!”
嬴政微微皺眉道:“如此,會否讓天下人質疑寡人統一天下之決心?”
呂不韋抬起頭,以無法理解的目光看著嬴政發問:“此不為喜事乎?”
天下人質疑大王您統一天下的決心了,然後呢?
然後天下人對我大秦的提防和警惕就減輕了啊!
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咋?大王您非要舉世皆敵才高興?
嬴政沉吟片刻後,頷首道:“相邦此諫甚善!”
“諸位愛卿,共同參詳之!”
有了新的救國思路,一眾朝臣都艱難的爬起身來,催動疲憊又衰弱的大腦仔細思考。
但就在群臣商議之際,禦書房外又響起一陣呼聲:“長安君所部軍情急報!”
蒙毅趕忙展開竹簡念誦道:“啟稟大王!”
“齊上將軍鶡已被陣斬,齊外史淳於虎仍在率餘下賊子頑抗。”
“長安君以為,誘臨淄城之賊伏殺長安君之策已徹底落敗,便另思他策,於軍中召來二五百主田軫,欲舉二五百主田軫為齊王。”
“二五百主田軫悲哭而呼曰:主帥欲殺末將耶?”
“堅辭不受!”
“現長安君正在逐一遊說田儋、田榮、田橫等齊國王室子弟,尚無人願承齊王之位。”
這封軍報為大秦君臣的商討按下了休止符。
他們想出來的計策,嬴成蟜也想出來了,並且已經開始落實了。
可結果卻是沒人樂意繼承齊王之位!
呂不韋怔然過後,苦澀輕歎:“有故楚舊事在前,齊國王室子弟又怎願承襲齊王之位?”
“是本相少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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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破窗戶紙後,呂不韋當即就明白了田軫、田儋等人的顧慮。
大秦屢破楚軍,卻沒有滅楚國社稷。
結果是什麼呢?
楚國換一次楚王,大秦就大敗一次楚軍、攻破一次楚都、屠殺一次楚地權貴和楚地青壯。
一來二去間,原本貴為楚國三戶的屈、景、昭三族青壯一代幾乎被殺空!楚國王室子弟十不存一!楚國權貴、豪強勢力被殺了一遍又一遍!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田儋、田榮等齊國王室子弟憑什麼認為他們能不重蹈楚國覆轍?
就算是有腦子不靈光的王室子弟,也會被其他王室子弟和齊地權貴豪強拽的死死的!
田儋、田榮等人如此,田軫就更不用說了。
他已在秦軍升任二五百主、通過了大秦科舉考試、有一名在長安君府做小星的妹妹,算是在大秦站住了腳跟。
齊國滅亡之後,齊國舊勢力必將簇擁於田軫身側形成新的勢力集團。
田軫若是留在大秦,未來一片光明,他怎麼會願意自尋死路?!
禦書房內,響起一片歎息之聲。
心力交瘁的嬴政不得不主動開口,沉聲道:“此策既已被長安君證明無用,便暫且擱置。”
“諸位愛卿可還有匡扶齊國社稷之良策乎?”
迎接嬴政的,是一片沉默。
就連齊國王室子弟自己都擺爛了,他們這些外人就算是再絞儘腦汁,又能如何?
終於,好似瞬間就老了好幾歲的呂不韋無奈的歎道:“臣以為,大王可以挑選官吏,接手齊國疆域了。”
隗狀苦聲道:“然我大秦官吏僅隻是堪堪足夠維持各地衙署運轉而已。”
“且我大秦於秦王政十年九月二十一日起,以《新區暫行律》治故魏地,原定暫施此律五年,距今卻已過五年又三個月矣!”
“不能再繼續拖延了!”
大秦的官吏本就隻是能滿足最低限度運轉而已,而今卻屋漏偏逢連夜雨。
故魏地全麵實行秦律需要大量官吏,接手齊國疆域也需要大量官吏。
大秦真沒那麼多官吏可用啊!
呂不韋用力抓撓著頭發,煩躁的說:“左相所言之事,本相皆知矣!”
“然,我大秦已無力阻止齊國請降,我大秦難道能坐視齊國疆域陷入混亂,以至於齊人深恨我大秦乎?”
“必不能如此也!”
“為今之計,唯有勞煩諸位同僚多多用命,以緩我大秦缺乏官吏之困也!”
隗狀等一眾朝臣儘數歎息,卻也明白呂不韋不曾妄言。
大秦,沒得選!
嬴政疲憊的點了點頭:“相邦所諫,善!”
“煩請諸位愛卿儘快舉薦入齊之官吏,為長安君免去後顧之憂!”
呂不韋上前一步,誠懇的看著嬴政道:“臣再諫!”
“召回長安君!”
本相怕了,真的怕了!
彆讓長安君再拆彆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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