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倒也怪不得你。”
方星來到家主位置上，大馬金刀地一坐。
這一幕，令沐萬慮看得心中一抽，他這幾年為了沐家殫儘竭力，結果還是代理家主。
名不正，則言不順啊。
“那麼……討論一下卦半仙的事情。”
方星擺擺手：“此人可是個人才，當初老夫花了不少功夫，才令他為我家客卿……執掌測靈台多年，一向矜矜業業，如今想要頤養天年……”
“咳咳，家主，我收到線報，此人可能與白鶴門有聯係。”
沐萬青咳嗽一聲，開口道。
“那他人呢？”方星目光環視一圈。
“一直都在‘半仙居’……”沐清風回答。
他是沐家‘清’字輩，比‘萬’字輩晚了一輩，一向隻負責家族內務，性情孤僻少言。
“既然沒有離開，等會我去與他談談，任何事情，總能協商解決的……”
方星歎了口氣。
“嗬嗬，我看那卦半仙是徒有虛名，他當初為沐清瀾批命，說什麼‘鳳棲梧桐’，咱們就傻傻地信了，這麼多年多少資源投給沐清瀾……雖然此女的確天資了得，凝結半步金丹，但還不是死在琳琅福地？”
沐萬青開始質疑卦半仙的專業水平。
方星心知肚明，這其實都是衝著自己來的，一來識人不明，二來耗費大量資源。
而這一次，沐萬慮並未再出頭為沐萬龍說話了。
‘一個重傷的家主，的確沒什麼用了，新老交替，這就是大勢所趨啊……’
方星將自己代入沐萬龍，看到自己為之奮鬥拚搏一生的家族，最終就落得如此下場，聲音中不由帶上一絲悲憤：“卦半仙的三階卜卦技藝，貨真價實……出手幾次，無一不準，隻能怪清瀾福薄……再說，命格之說雖然隻在風水、卦師兩脈之中流傳，不能不信，卻也不可全信……鳳棲梧桐命格，有很大希望成就元嬰真君，並不是卦半仙說的，而是他測出此命格，我等在家族古籍記載中找到的……”
“也罷，那這人該如何處置？”
沐萬青步步緊逼。
“我再去見他一麵，若敢背叛家族，必殺之。”
方星閉上眼睛，再睜開之時，頓時殺意凜然。
這一幕，令沐萬青與沐萬慮對視一眼，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是真正的沐萬龍，應該不是此種反應，更不會自斷一臂。
但方星可不管這些，該退就退。
那些沐萬龍的弟子、子侄、親信過得淒慘，不關他事。
不過，自己的待遇還是要保證的。
“老夫年邁，豈敢占據權位不放？萬慮，日後這家族就交給你了，老夫欲正式辭下家主一職，隻是那四階洞府？”
方星直接開口，十分簡單粗暴。
“自然任憑您使用，您身上有傷，火煉穀正適合頤養天年……”
沐萬慮毫不猶豫，他也不想撕破最後一層臉皮。
現在沐萬龍要全退，所求不過一座四階洞府，他肯定要答應下來。
不答應下來，全族上下都會暗中戳他脊梁骨。
隻是他也想不到，老家主竟然真的退得這麼乾淨，莫非傷了本源，大限不遠？
“好了，就這麼辦吧，老夫去見見卦半仙。”
方星一拂袖，化作一道赤紅流光，來到百花山一處三階上品洞府。
“半仙居？”
他看著一片連綿的竹木亭台樓閣，不由點點頭：“倒是布局清雅……”
當即大步走入。
在一處庭院之中，栽滿了梅花。
此時梅花盛開，暗香四溢。
一名須發皆白，臉上卻沒有一絲皺紋的老者，正在一株梅花樹下喝酒。
“家主！”
他見到方星，當即笑嗬嗬起身，行了一禮。
“卦兄……”
方星神色陰沉：“你真的要離開沐家？”
“老夫當年加入之時，可是與你約好，來去自由的，自問這麼多年下來儘心儘力，並無出賣家族之舉……”
卦半仙捋了捋胡須：“隻是近來沐家三房四房咄咄逼人，老朽獨木難支……隻能請辭了，沐兄，你老了啊……”
卦半仙幽幽一歎：“更何況……老夫之前卜了一卦，若是不離開百花山，隻怕有血光之災。”
方星：“……”
說實話，他滅了這麼多修士，手上修仙百藝的三階傳承都快湊齊了。
隻是貪多嚼不爛，除了煉丹之外，就一心鑽研劍術，其餘並未太多涉獵。
‘三階卜卦的話，算結丹與結丹修士以下，應該還挺準……但對金丹修士就有些迷霧，至於算元嬰真君？先將技藝提升到四階再說……’
‘更何況，卜卦之道涉及天機，頻繁運用會大損壽元……’
他曾經在魔修儲物袋中獲得一套卜卦傳承，但看了幾眼感覺跟看天書一般，完全無法入門。
更何況，根據傳承記載，修煉卜卦之術，需要特殊的天賦。
很顯然，方星並沒有，也就放下了。
如今看這‘卦半仙’賣弄，感覺還挺神奇的。
他想了想，開口道：“罷了，今日一彆，不知日後何時能再見，你自珍重吧……”
“唉……老夫學藝不精，之前還算出清瀾的鳳棲梧桐命，隻是命格不敵天數啊，哪怕是潛龍之命，不得大運，依舊不能騰飛，反而不如田野泥鰍……”
卦半仙連連感慨：“老夫之前為家主批過一次命，家主乃中興之主，必能帶領沐家成就輝煌……如今卻是中途斷折，隻能說琳琅福地不愧是上古大神通修士建立，能乾擾天機……如今氣數變化，今日老夫便再送家主一卦，全當好聚好散……”
他手中浮現出數枚銅錢，向天空一拋，繼而一一接住，拿在手上。
下一瞬，卦半仙豁然抬頭，臉上泛起一絲驚疑之色：“家主，你已深陷死劫之中啊……”
“是麼？”方星不動聲色：“老夫如今跌境，氣血雙虧……大折壽元，或許的確大限不遠了吧……”
“這卦象……不對啊，家主氣運與沐家息息相關，為何如今沐家反而有一絲生機暗藏？”
卦半仙望著銅錢，臉上滿是疑惑之色。
“唉……卦半仙，你有沒有給自己算過，今日有血光之災呢？”方星輕輕歎息一聲。
咻！
話音未落，一道劍光閃現，卦半仙的腦袋就飛了起來。
卦半仙——死！
死因——知道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