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漂,是說我是路過的。
三九雪蔓,是告訴他們我姓白。
我沒再掩藏身份,直接跟這個人對上了話。
我爹媽都是道上的人,花二樓說有人在省城天豐看見了我媽,所以要想最快的得到關於我媽的消息,自然要先接近道上的人。
所以,在火車上,我拿了穿軍大衣的那個“換手”的煙之後,故意給了他一根。
我都明牌了,他要是這樣再看不出來我也是個賊,那他就白混了。
“好小子,瓢把子有請!”
領頭的衝我伸了個大拇指,說道。
“好,正要搓搓頭。”
瓢把子是老大,搓搓頭,是拜拜山頭。
那個人轉身就走,我扭頭看了看瑤瑤。
用眼神告訴她,有點危險,你彆跟著我了。
瑤瑤摟著我的一隻胳膊,衝我抿嘴一笑。
女人真是複雜的動物,怎麼也搞不懂她們心裡在想什麼。
那天在唐瘸子家的門口,氣勢洶洶的跟我動刀子,要找回麵子。
可在花二樓的地盤,見我一招就削掉了六指猴子的那根乾枯的斷指後,她的眼神中又出現了仰慕和曖昧。
現在,我接下來要麵對的明顯會很危險,她居然一點都不害怕,竟然要挽著我的胳膊,跟我一起。
不過我不喜歡這樣,離開合陽縣的這五年裡,我一直獨來獨往。
並不是我多麼喜歡自由,我隻是不想有牽掛,不想有累贅。
我一直覺得,憑我媽的本事,那晚要想在那些闖進來的人麵前全身而退,是不難的。
那晚,我是她的累贅。
一輛麵包車開了過來,車門打開,我們上了車。
麵包車很破,跑起來嘩啦嘩啦的亂響,還四處漏風。
好在他們幾個人把我和瑤瑤圍在中間,是怕我們跑。
我心裡暗暗的鄙夷,沒必要。
我要是想走早就走了,這幾個貨根本攔不住我。
不過他們這樣把我們圍在中間,好歹也幫我倆擋住了寒風。
晃蕩了好一陣子,車子停下,車門打開。
那幾個人抹著清鼻涕,挫折手下車,我們隨著他們下去,進了一幢爛尾樓。
踩著光禿禿的沒有欄杆的水泥樓梯上了三樓,一股飯菜的香味,摻和著乾燥的灰塵味,鑽進我的鼻孔。
抬頭看去,這間空曠的樓框子裡,到處都堆滿了垃圾。
紙殼子,塑料瓶子,舊衣服,破被褥,舊冰箱,爛電視,儼然是一個垃圾場。
好在是冬天,要是換作夏天,臭味肯定能熏死人。
在這些垃圾中間難得的一塊空地上,擺著一張桌子。
桌子上有四個菜,中間擺著一個酸菜火鍋,咕嘟咕嘟的滾開,熱氣騰騰。
桌邊坐著三個人,一個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還有火車上那個小兒麻痹的孩子和自稱是他奶奶的年老女人。
中年人在火鍋裡夾起一片五花肉,放到孩子的碗裡,笑吟吟的柔聲說:“三兒,吃啊。”
那孩子渾身顫抖,臉色蒼白,一動不敢動。
中年人對老女人說:“蘭姨,你說句話,讓孩子吃啊!”
老女人滿頭冷汗,牙齒打戰,和那孩子一樣,滿臉的恐懼。
“瓢把子,瓜蛋子滾熟。”
帶我來的人說。
意思是說老大,人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