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極大的運氣。
“可人是會變的,貧僧未出長安之前,妖怪一詞,隻是書上所見,認為妖魔,皆是窮凶極惡,替天行道,也是理所應當。
然一切皆為臆想,貧僧也見妖救人,也見人吃人……”
玄奘徑自說道,想法會變,觀念會變,理念會改,這世間,一切都在變化當中。
感情而已,如何變不得?
便是他,也不敢說自己初心依舊,一如既往。
明天的自己是什麼樣,誰也說不準,除了時間,沒人會給出答案。
所有的保證,不過是一句空言。
“可我覺得,你不會變!”
女王眉目含情,癡癡的盯著玄奘的眼眸,堅定不移的說道。
她想,隻要玄奘願意留下,定是可以廝守一生的。
她相信玄奘。
“陛下,你動情了,情絲纏繞,會讓你少了理性,你仔細想想,在這之前,你所在意的,是哪些事?”
玄奘視線不移,也不躲閃,而是認真說道。
女王掌一國江山,獨攬大局,該有的才氣,胸懷,大局觀……
該有一定的理性。
“你見貧僧,使你眼有所見,耳有所聞,意有所動,故心有所感,從而生情,這本是人之常情……”
所謂情動,無非是他身上的一些東西,恰巧引動了女王的心弦。
女王如此,那些朝中女子如此,街頭婦女亦是如此。
“如那朝中女子,大家萍水相逢,不過幾麵之交,卻因貧僧樣貌,而心生欲念,欲同床而眠,陛下以為,你與她們的差彆,在哪裡呢?”
玄奘輕聲問道。
是占有,是得到,是索取,是貪求。
心動而欲生,而念難得清靜。
“貧僧走過諸國,未曾見有如此瘋狂的,想來是貴國恒陰少陽所致,貧僧的樣貌,談吐,認知,或為你所喜。
可那各處,在許多人眼中,也是普通,陛下以為的特殊,其實乃心中妄念作祟!”
玄奘說罷,與其沉默對視許久,他希望,自己說的話是有用的,如此,囉嗦些,也是值得的。
風吹,葉動,蟲兒鳴叫,月無影,人心動。
女王凝望著那個與白天又有所不同的玄奘,隻想把他深深印在自己腦海中,那容顏,神態,一絲一毫,她都不想放過。
她知挽留已是徒勞,便想儘可能的留下一些東西。
“可這些妄念,不就是情,愛,喜的根本嘛,父母生兒育女,若生而棄之,便沒有父母之情,兄弟不一塊長大,朋友不產生交流……
如此,便無情無愛,人本就是因念活著,隻是,禦弟哥哥不喜歡我罷了!”
女王低下頭,柔聲言語道。
“陛下,那世人來來往往,念起念落,本是應該,有些東西,很難長久,我若侵占你的帝位,他日以我意誌行事……
你喜愛的臣子,施行的政策,若因我而變,難合你意,那時的你,或許依然情意綿綿,可久了,少不了權衡利弊。
陛下不妨往深了想,細思量,情愛固然重要,可人的一生,亦是有其他,你如今已拿起,何不試著放下?”
玄奘注視著女王,似是一汪清泉,澆滅了女王心中的情焰。
女王目光灼灼,她知道玄奘說的有理,可感情,本就沒有道理,她不想聽玄奘講道理,她多希望,對方也可以不講道理。
哪怕一次也好啊。
“我今日為你心動,禦弟哥哥卻能無動於衷,無非是我不是哥哥的良人,他日禦弟哥哥若是遇到心動之人……
我就不信你兩眼空空。”
女王眼神幽怨,直直盯著玄奘說道,她很想看到玄奘表現出彆樣的神情,又或者,躲避她的目光。
可偏偏玄奘不為所動,目光依舊,屢屢是她生了嬌羞,緊張,躲了開去。
她心裡是他,他心裡卻沒有她,故眼有所見,心無所感,兩眼空空。
說話間,二人已是在林中深處,那月影稀疏,四下少有光亮。
玄奘停下腳步轉身,欲往回走,這才發現,四周已是起了幽霧,朦朧一片,很快,便不見天上月,漫天星輝。
忽有一陣狂風起,玄奘心神大緊,那風急速,他隻來得及擋在女王身前,便沒了知覺,
待幽霧散去,哪還有二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