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外麵遊戰,口中喊著“殺啊”“上啊”,鼓勵那些年輕人前仆後繼。
吳帆深刻地知道一點,隻有活著的人,才能領到獎賞,才能笑到最後。
現在這個機會來了,因為陸長生出刀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
而且剛才他那一刀,砍在一個北莽士兵的脖頸上,竟然沒有將腦袋完全砍下來。
還留了些皮肉,讓腦袋掛在身軀上。
這就證明,陸長生的力氣已經逐漸耗儘。
身邊不少圍攻的將士已經被陸長生嚇破了膽,有些人尿了褲子,有些人腳步逐漸往外麵移動,更有些年輕的士兵,手已經在顫抖了。
彆人貪婪的時候,我恐懼;
彆人恐懼的時候,我貪婪。
吳帆牢牢記住了這一點,這一點很關鍵,不僅讓他在數次大戰中存活了下來,而且讓他逐漸成為百夫長。
他想更上一層,想成為千夫長,那就要把握住機會。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
趁著陸長生的大刀砍入一位北莽士兵的肩胛處尚未拔出來的時候,吳帆出手了。
他的長槍精準地刺入了陸長生的胸脯。
那“噗嗤”一聲,槍頭入肉的聲音,在吳帆耳中,比任何青樓中的歌聲還要悅耳,還要動聽。
仿佛是他摟抱這花滿樓最飽滿的姑娘,體味那深層次的觸感,發出的聲音。
成了!
這一槍,是致命的一槍,陸長生再強大,再能打,也要死在這裡。
吳帆強忍住心中驚喜,用力往前一推。
想要將長槍貫穿陸長生的胸膛。
唯有這樣,才能讓吳帆心安,才能讓吳帆真正拿到獎賞。
然而,長槍紋絲不動。
吳帆心中一驚,眼眸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隻見陸長生一手抓住槍頭,讓長槍不能再前進半分。
另外一隻手,則拖起長刀,長刀上還掛著一個人。
正是陸長生砍中肩胛骨的人。
連人帶刀,砸向了吳帆。
“啊!”
吳帆眼前一黑,一陣劇痛傳來。
他萬萬也沒有想到,千算萬算,最終沒有算出來,自己會被屍體給活活砸死。
千夫長沒有了,一千兩黃金沒有了。
這該死的陸長生,怎麼就不死呢?
吳帆終究沒有罵出來,因為他的頭被後麵圍攻上來的士兵給踩入了屍體當中。
相當千夫長的人不知吳帆一個,想拿一千兩黃金的更是大有人在。
貪婪,永遠是人類前進的動力。
也是人類自尋死路的方向。
陸長生將大刀上的屍體甩掉,反手一刀,將槍身斬斷,留著槍頭掛在身上。
不能拔出槍頭。
一旦將槍頭拔出來,他便會立刻血流如注,徹底失去戰鬥力。
那就帶著槍頭作戰。
感受到身體的溫度在流失,又能感受到體內能量的增長。
這實在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看著陸續爬上城牆的人,陸長生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跳了下去。
衝破人群,跳了下去。
下麵是那輛衝撞車!
城門依舊破損,估計隻要最後一下,便能將城門撞開。
然後騎兵就會踏破城門,將離陽城內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屠殺得一乾二淨。
或許,連一隻野狗都不會留著。
陸長生人朝下,大刀也朝下,直撲衝撞車。
這從天而降的一招,便沒有多少花招。
唯有借助掉落下來的力氣,唯有赴死的精神。
“轟隆!”
一聲巨響。
王林終於停住了腳步,看著眼前濺起的塵土、木屑,還有兵器和殘肢斷骸。
他有些納悶,一個將死之人,為何還有這般的勇氣和力氣,能將他的衝撞車給撞毀了。
他更不明白,圍著衝撞車的那些盾甲兵為何會給一刀給擊飛。
不需要他弄明白,因為已經沒有時間了。
塵土消散,一個人影出現在城門口,手中緊緊地握住一柄黢黑的大刀。
人影披頭散發,身上的皮肉已經翻滾,有些地方還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胸膛處還插著一個槍頭。
這哪裡是人啊,完全是九幽地獄中惡魔!
為什麼?
陸長生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又增長了許多!
為什麼?
陸長生的功力又比剛才提升了這麼多!
王林這個時候感覺到一絲絕望。
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大喊一聲,“撤!”
然而,已經晚了!
披頭散發的陸長生,提著大刀衝了過來,仍由一些反應過來的弓箭手射中身體。
他的腳步很堅定,他的目標更加堅毅。
擒賊先擒王!
這是武王在世時教誨他的。
他也一直牢牢記在心中。
一刀揮出,玄黃光芒閃爍,攜帶著無邊的威壓。
攜帶著滾滾氣流,奔湧而來。
空氣中似乎震蕩了一下,一圈波紋散發開來。
王林瞳孔越來越大。
因為他看到身前的盾甲兵的盾牌被刀氣給劈開,身體被擊飛。
隨後,一陣飆風襲來,王林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朝後飛去。
身上的盔甲被割斷,然後是身體。
還是大意了!
這陸長生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因為,陸長生根本不是普通的武夫!
他根本就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