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太監引榮國太君及女卷等自東邊台階到月台上站好等待,昭容再諭曰:“免。”
於是引退。
茶過三巡,賈妃起身,樂止。退入側殿更衣,這才坐上準備好的省親車駕出園。
不久,到賈母正室,欲行家禮,賈母等人嚇的連忙一起跪下來阻止她行禮。
賢德妃滿眼垂淚,這才放棄,上前,一手攙賈母,一手攙王夫人,三個人滿心裡皆有許多話,隻是俱說不出,隻管嗚咽對泣。
邢夫人、李紈、王熙鳳、迎、探、惜三姐妹等,俱在旁圍繞,垂淚無言。
身在皇家,最好不要多說什麼話,不說,就不會錯。
之後元春又隔著屏風和爹爹、大伯等人說一會話,元春的淚水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
宮裡,太累了!
“薛姨媽、寶釵為何不見?”元春問道。
王夫人恭敬回道:“外卷無職,未敢擅入。”
賈妃聽了,忙命侍女快去外麵請。
一時,薛姨媽等進來,欲行跪拜大禮,亦被免去。
一群女人又開始寒暄。
薛寶釵站到一邊,望著全程都在座位上悠閒自在喂小黃貓吃點心的林黛玉,欲言又止。
大家都是四大家族的女兒,而且還是閨中密友,為什麼差距這麼大?
難道是自己沒有血手屠夫的外號?要不要自己也去和林妹妹學著練一練武?
不久,尤氏、鳳姐等上來啟道:“延宴齊備,請貴妃遊幸。”
元春起身,和諸人一起步行到新園門前,燈光火樹,登樓步閣,涉水緣山。
貴妃留念望著周圍場景,很是感懷。
入宴,賈母等人在下相陪。
宴後,又請貴妃為新院題字,名大觀園。
接著元春便開始考核弟弟妹妹們的學問,命其為園內各個小院題字作詩。
林黛玉這才來了興趣。
心想今夜要大展奇才,將眾人壓倒,然後讓樂樂對她刮目相看,到時候給她洗腳,讓她給樂樂舔毛!
不一會諸位少女便上交所提詩句,元春看了一句,最終還是拿出薛寶釵所提,讚歎道:“終是薛妹妹之作與眾不同,非愚姐妹可同列者。”
凝暉鐘瑞,匾額,薛寶釵
芳園築向帝城西,華日祥雲籠罩奇。
高柳喜遷鶯出穀,修篁時待鳳來儀。
文風已著辰遊夕,孝化應隆歸省時。
睿藻仙才盈彩筆,自慚何敢再為辭。
讀完這首詩,元春看向林黛玉,笑道:“林妹妹的呢,今夜也好讓姐姐見識一下什麼叫腹有詩書,錦繡文章。”
探春等妹子也很期待,不然賈家不是被薛家給壓了下去?
林黛玉閉眼,思考片刻,伸出手,嬌聲大氣道:“紙來。”
探春遞過一張宣紙,攤開放在桌上,用鎮紙壓住。
“筆來。”
迎春遞來一根湖筆。
“墨來!”
元春親自上前磨墨,心中更加好奇。
執筆沾墨,林黛玉一筆而下,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
昨日花開滿樹紅,今日花落萬枝空
百年大小榮枯事,過眼渾如一夢中。
一字一字讀完,眾女均是沉默。
不說紙上之字,走筆龍蛇,蒼茫飄逸,觀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誇。
這首詩更是意境高遠,發人自省。
雖然她們都不是什麼文學大家,但都可以確認,此詩傳出去,必定是天下名篇。
讀完後,元春更是神情幽幽,感悟頗深。
這一生可能經曆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但是最後當走到生命的儘頭時,才會發現這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就如同一場夢,就像是昨天。
此詩一出,頓覺剩下之人所做都如白水一般,最多就是一個無病呻吟。
隻有賈寶玉在外麵連續遞了五首詩過來,自認文采絕俗,元春隻好派人傳話:“寫得不錯。”
屏風外的賈政和賈寶玉均是大喜。
之後便是聽戲,賜賞,以示皇恩。
醜正三刻淩晨兩點,太監進來傳話:“賈貴妃,時辰已至,請駕回鑾。”
元春聽了,不由得滿眼又滾下淚來。卻又勉強堆笑,拉住賈母、王夫人的手,緊緊地不忍釋放。
林黛玉皺眉,現在就回去,不是耽誤她繼續作詩,技壓群芳嗎?
沒看剛才樂樂都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很明顯是為自己的才華所折服!
似乎注意到林黛玉的神色,太監心中一蹬,連忙繼續道:“若是賈貴妃想多玩一會,也是無礙。
但,時間太晚,宮門已封禁,還需林縣主出示令牌,解禁開門才行。
當然,有林縣主作陪,賈貴妃也可白日裡再回,隻需林縣主和皇後分說,陳總管便不會怪罪奴才們。”
話音一落,在場不管是薛寶釵還是賈母等人,均是大駭。
本以為元春成了貴妃,賈家已經是皇親國戚,地位超然。如今才發現,這小小的府裡還有更大的巨鱷。
如此優待,為什麼聖上對林家的小姑娘這麼青睞有加?簡直是匪夷所思。
元春也是一愣,隨後好好端詳一下林妹妹,這才注意到其眼中澹然,一心給懷裡的小黃貓拍著肚子,幫助入睡。
似乎萬事萬物都不能煩惱其心,權力財富也不及她懷中小貓重要。
此子,不同凡俗!
想了一會,元春吩咐道:“我和林妹妹說兩句話便回去,你們可以準備了!”
太監連忙恭敬道:“是!”
隨後回轉退下。
在宮裡,就算再痛恨不喜歡一個人,或者看不起那個,規矩禮數必須要做到。
“林妹妹,陪我出去走走唄?”元春笑著起身,走到林黛玉麵前,伸手,邀請道。
林黛玉一愣,抓住姐姐的手,捏了捏,芊白蔥嫩,是樂樂喜歡舔的那種。
“固所願爾。”
等元春和太監宮女們離開,壓力頓失,屋內頓時又熱鬨起來。隻不過大家都在好奇,貴妃走之前和林妹妹到底聊了什麼。
但皇家之事,眾人卻又不敢打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