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那王素家窮的厲害。”/br孫重樓喜歡看熱鬨，跑去看了王素家的情況。/br“他老娘哭的眼瞎了。”/br“他有兩個孩子。”/br蔣慶之叼著藥煙，“嗯！”/br“少爺，要不要弄死凶手？”/br蔣慶之沒說話。/br“少爺，王素留下了絕筆書，少爺，是血書。”/br蔣慶之默然。/br隻是煙灰留下老長一截。/br“少爺，他們說絕筆書上寫著……臣自知必死無疑，然依舊甘願赴死。死一王素，若能讓大明昌盛，九泉之下，臣亦能瞑目了！”/br“好可憐啊！”孫重樓歎息。/br竇珈藍第一次求蔣慶之，“公子，幫幫王家吧！”/br蔣慶之叼著藥煙進了書房，“石頭，看好門戶。”/br孫重樓衝著竇珈藍瞪眼，“退後！”/br“果然是心狠的男人。”竇珈藍黯然。/br書房裡，蔣慶之躺在胡床上。/br前世，他的學生生涯波瀾不驚。在學校裡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br在荷爾蒙膨脹的年齡，見到異性有麻煩，就該出手，博一個英雄救美的名頭。/br可蔣慶之卻視而不見。/br於是初中三年，除了前座女生和他說過話之外，他身邊連隻蒼蠅都是公的。/br大學按理是釋放荷爾蒙的階段，可蔣慶之卻沉迷於遊戲中。/br他的座右銘一直是我不害人，人也彆害我。/br也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沒事兒彆搭理哥。/br直至加入那支**武裝，這貨仿佛是開竅了，劉皇叔摔阿鬥的手段用的毫無煙火氣，看著那些所謂的鬥士去送死，他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br首領一次喝多了，對他說道：“做這一行，能活到最後的，不一定是本事最大的那一個……”/br首領拍著他的肩膀，身邊的心腹都在笑……笑的猙獰，他們已經決定要弄死蔣慶之這個威脅。/br蔣慶之笑的很真誠，搖搖頭，喝了一口泥煤味濃鬱的威士忌。/br他喜歡吃一些普通人不喜歡的東西，比如說白花蛇草水，比如說豆汁。到了南美後，白花蛇草水沒貨，豆汁就更彆提了，從華夏那邊千裡迢迢弄過來，味兒比那些學生養的臭水還臭。/br直至某日喝了一口威士忌，就此喜歡上了那股泥煤味兒。/br味道越上頭，他越喜歡。/br曾經有個學妹喜歡他，見這貨提溜著一瓶白花蛇草水喝的開心，不禁驚為天人。二人曖昧了一陣子，終究以蔣慶之沉迷於遊戲告終。/br學妹斬斷情絲的那一日，砸了他買的機械鍵盤，說道：“你整日不是喝蛇草水就是豆汁。打遊戲也打最刺激的。彆人都覺著你在嘩眾取寵……”/br蔣慶之麵無表情的看著她。/br學妹指著他，譏諷道，“其實，你隻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所以才需要這些刺激。”/br那一刻，蔣慶之的腦海中有根線繃斷了。/br他後來為何要去南美？/br小超市被暴徒焚燒後他為何加入黑幫，後來更是加入了**武裝？/br蔣慶之一直未曾捫心自問。/br直至回國後，在某日被人灌醉，午夜夢回時，他想到了那個學妹。/br“你隻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所以才需要這些刺激。”/br那一刻，蔣慶之渾身冰冷。/br他又想到了首領那日的話。/br“誰的心最狠，誰就能活到最後。”/br半月後，首領被他令人伏擊乾掉。/br論心狠，蔣慶之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br但，當蔣慶之聽到王素被打死的消息後。/br腦海中仿佛有根線，又特麼斷了。/br我不害人。/br但人也彆害我。/br他可以坐視那些異族手下戰死。/br他可以看著域外國家民不聊生而無動於衷。/br但此刻他心中竟然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br我是殺人不眨眼的小軍閥啊！/br愧疚心對於蔣某人來說就是奢侈品。/br可這一刻，蔣某人真的內疚了。/br“王素得了俸祿，七成給家中，三成給了孤老……”/br門外，孫重樓在嘀咕。/br“窮的比咱們蘇州府的乞丐都好不到哪去。”/br蘇州富庶，若是聰明些，做乞丐都能吃的滿嘴流油。/br“你沒完了是不是？”/br書房裡一聲喝，孫重樓扁扁嘴。/br門開，蔣慶之踹了孫重樓一腳，“走。”/br“去哪？”/br“散心。”/br……/br“你白死了。”/br王家，一身麻衣的婦人木然看著棺木說道，“錢也沒了，為你幫喪事的錢還是借的高利貸。那人說了，半月之內還本息，否則宅子就得拿去抵債……”/br邊上幫襯的娘家嫂子歎道：“這一腔熱血就換來了這個？妹夫整日念叨著家國天下，可為國而死……看看，誰來管他留下的孤兒寡母？”/br兩個半大孩子跪在邊上，看著冷冷清清的靈堂，偶爾哽咽。/br“少爺，咱們怎麼來這了？可要上香？”孫重樓問。/br不遠處，蔣慶之搖頭，“都是你一路嘀咕，讓我走錯路了。罷了，來都來了。不過上香，就不必了。”/br“為啥？”/br“不是一路人。”/br蔣慶之伸手，“拿來。”/br孫重樓把一個包袱遞給他。/br蔣慶之乾咳一聲，婦人回身，“你是……”/br“我行商的，你家夫君在我鋪子裡有股子，聽聞他去了，這不，以後咱們也不必合作了，股子和股息都在這，以後彆來尋我的麻煩。”/br蔣慶之把包袱扔在地上，一臉不耐煩的走了/br等他走後，嫂子過來打開包袱。/br“呀！”/br婦人問，“是什麼？”/br“是銀子！是銀子！好多！”/br白花花的銀錠啊！/br嫂子咬了一口銀錠，不顧牙疼，驚喜道：“妹夫不吭不哈的，竟然還留了後手？哎！我就說他怎會丟下你們孤兒寡母不管。”/br看著那幾錠碩大的銀子，婦人愕然抬頭。/br“公子！”/br那背影不停，舉起手，不耐煩的擺擺，“都說了，本息都在那了，若是敢來糾纏，彆怪老子心狠手辣！”/br婦人看著少年消失在暮色中，回身。/br伏倒在靈前。/br嫂子回頭，“哎！你怎麼哭了？”/br婦人用隻有棺木才能聽清的聲音說道：“夫君，原來，你說的公道自在人心，是真的。”/br……/br“這世間有個屁的公道。”/br幾個男子在青樓裡喝酒，得意洋洋的說著套麻袋的心得。/br……/br朱載坖還未打探到消息。/br蔣慶之也不問。/br竇珈藍告假半日，再回來時，竟然主動請見蔣慶之。/br蔣慶之正在喝茶。/br茶是禦醫開的藥茶，喝著有苦味，但回甘。/br就像是人生，以苦為主，偶爾也會有甜。更像是手術中的麻醉劑，讓人忘卻了劇痛，卻又太過短暫。/br“我今日遇到了錦衣衛的故舊，說北城混混王二毛最近幾日發財了，出入青樓，還得意洋洋說了什麼……套麻袋打人多爽快。”/br竇珈藍說完，看了蔣慶之一眼。/br蔣慶之麵無表情。/br心中歎息，竇珈藍告退。/br“富城。”/br“老奴在。”/br……/br陸炳也得了消息。/br他看看天色，離天黑還早，此刻嘉靖帝應該還在睡覺。/br“明日稟告陛下。”/br陸炳把那張紙收起來。/br……/br王二毛帶著幾個兄弟，得意洋洋的在酒樓裡喝酒。/br直至華燈初上。/br“走，去得月樓！”/br王二毛打著酒嗝，滿麵紅光。/br幾個兄弟大聲叫嚷，目光睥睨看著過往行人。/br甚至主動去挑釁。/br人人躲避。/br就在不遠處，屋簷下。/br蔣慶之看著這一幕。/br富城說：“走前麵的就是王二毛，公子，可是要毒打他一頓出氣？”/br蔣慶之沒說話。/br得月樓，看到王二毛，老鴇大喜，心想這個韭菜竟然又來了。/br“王員外稀客啊！”/br“我特麼早上才走，什麼稀客？”王二毛摟著老鴇，手不老實的亂動。/br老鴇掙紮了一下，扯著嗓子喊，“明月！”/br“媽媽！”/br二樓，溫柔的聲音傳來。/br王二毛抬頭，眼睛都亮了。/br“王員外。”明月用圓扇遮住半張臉，嫵媚一笑。/br“我的明月！”/br沒多久，某個房間裡，床劇烈搖晃著。/br直至一個男子頹然倒下。/br得月樓外，一個火星在黑暗中若隱若現。/br“公子，找到了。”/br富城就像是一隻大壁虎從二樓滑下來。/br“就在那個房間。”/br富城輕聲道：“若是要動手，老奴以為，給他一棍子，打成傻子就是了。”/br“想個法子把我弄進去。”/br蔣慶之雖然堅持鍛煉，可這具身體還是太孱弱了，沒法爬上去。/br富城難得撓撓頭，滿臉皺紋越發深了，“老奴無禮，要不，老奴把公子提上去？”/br就是過程有些丟人，您不介意吧？/br蔣慶之點頭，“好。”/br於是，富城先上，然後伸手拉住蔣慶之的手腕，輕輕一提，一股子巨力湧來，蔣慶之就躍了上去。/br他扒拉住被富城打開的窗戶，卻拉不上自己的身體。/br臥槽！/br你就不能爭氣點？/br蔣慶之欲哭無淚。/br就在他支撐不住時，下麵的富城托了他一把，蔣慶之借力翻進房間。/br房間裡，一燈如豆，昏暗中能看到床上躺著一個男子。/br那個女妓呢？/br外麵，傳來老鴇的喊聲，“明月！”/br“媽媽！”/br門外嬌柔的聲音令男人心中發癢。/br這是……二度梅花？/br蔣慶之搖頭，“職業道德呢？至少，今夜得讓人做新郎吧！”/br富城進來了，遞上了木棍，“公子，棍子！”/br蔣慶之搖頭。/br摸出了一把富城沒見過的東西。/br看著不起眼。/br蔣慶之一甩，十厘米長的刀刃從塑料刀鞘中彈出來。/br“公子，用棍子更好。”/br富城擔心捅刀子會驚醒王二毛。/br一隻手捂住了王二毛的嘴。/br王二毛驚醒，密布血絲的雙眼茫然片刻，昏暗中看到一個男子手握一把短小的刀子。/br“誰指使你殺了王素？說出來，饒你一命。”/br小刀抵在王二毛的脖頸上，一抹就能完成殺人程序。/br王二毛渾身顫栗，捂著他嘴的那隻手鬆開了些，王二毛說道：“你發誓！”/br“我發誓！”/br王二毛這才說了一個名字。/br然後就笑了起來。/br老子不用死了！/br小刀精準抹過王二毛的氣管和頸動脈。/br鬆手，後退，狂飆的血恰到好處從身前落下。/br一切仿佛進行過數十次，分毫不差。/br……/br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