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順之心中一動,“那麼必然要從雲南過,沐氏那邊……”
“沐氏,那也是大明的臣子不是。”蔣慶之微笑道。
可唐順之卻嗅到了些煞氣。
“在北方,大明必須持續推進。”
“北方氣候寒冷,不好立足。”
“彆人能立足,大明為何不能?”蔣慶之蹙眉道:“哪怕是每年把那些人犯丟過去,大明也得在北方不斷推進。”
“推進到何處?”
“直至遇到一個強大的對手。”
蔣慶之笑的很是和氣,“隨後大家坐下來談談。”
孫重樓在邊上嘟囔,“每次少爺這麼笑,就會有人倒黴。”
唐順之問道:“那西邊呢?”
“西邊同樣如此。”蔣慶之想到了那塊地方的豐茂,“荊川先生,那地方無論是種植棉花還是礦產,都能讓人瘋狂。”
大軍一路西進,直至控製住那片土地,如此進可攻,退可守。
“那麼,南麵是大海,大明當如何?”唐順之問的繁瑣,可蔣慶之卻越發暗喜。
他和墨家需要朋友,而心學便是一個可以拉過來的幫手。
心學好歹也是儒家的分支,一旦被拉攏過來,便能從內部分化儒家。
把自己的朋友弄的多多的,把敵人弄的……也多多的。
“在南方,大明將打造一支龐大的船隊。”
“多大?”
“能遮蔽海洋的大!”
“遮天蔽日嗎?”
“對。”
蔣慶之拿出藥煙,在案幾上頓了幾下。
“海外……”
“海外有許多人跡罕至的島嶼,大的比之大明還大。那些肥沃的土地就這麼白白荒廢著,無數金銀礦藏在地底下等著人去發掘……”
唐順之問道:“你如何知曉這些?”
“前漢獨尊儒術後,我墨家黯然隱退,隨後不少人曾出海尋找心中的樂土。他們中有的回來了,帶來了海外的不少消息。
荊川先生,這個世界很大,超乎你想象中的大。
儒家關起門來自娛自樂,自以為是什麼天朝上國,中央之國。可他們哪裡知曉,海外那些大國如今正在磨刀霍霍,紛紛把目光轉向了東方。”
數十年前葡萄牙人就來到了大明,想和大明通商。但大明……怎麼說呢!可愛的儒家官員們覺得這群臭烘烘的家夥就是蠻夷,甚至蠻夷都不如,於是便拒絕了,理由是大明乃是天朝上國,隻接受朝貢體係的貿易方式。
葡萄牙人如今便蝟集在大明沿海島嶼上,不斷通過轉手貿易掙錢。再過十年,他們將大規模進入澳門……
“海外那些大國比之大明如何?”唐順之覺得自己被打開了一個全新的視角。
“不弱。”蔣慶之很認真的道:“不但不弱,且他們富有冒險精神,為了一個目標,敢於駕舟遠渡重洋,把生死置之度外。荊川先生,如今的馬六甲等地便在他們手中。”
“馬六甲,我聽聞過。”唐順之低聲道:“海外大國,北方異族,這邊尚有倭寇……”
“敵人遍地,可對?”蔣慶之笑道。
“墨家準備如何應對這等局麵?”
“我為何說要以工事為重?沒有強大的兵器,如何去攻伐強敵?沒有更高的糧食畝產,如何讓更多人脫離田地,走進軍營,走進工坊?走向這個世界?”
蔣慶之仿佛是在鐫刻著一幅藍圖,目光炯炯,“大明需要一支強大的軍隊,從陸地到海洋,我們需要全麵出擊。荊川先生,這是個大時代。而我……”
蔣慶之指指自己,“我要做的便是,用血與火,用屍山血海,來為兒孫打下一個太平盛世!”
他看著唐順之,“這是個艱難而令人興奮的旅程,荊川先生可有興趣與我同行?”
這是一個邀請。
唐順之含笑看著他,緩緩伸手。
呯!
二手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