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路過大青溝的時候,陳郎中得知師娘有喜,特地給的藥和方子。
陳郎中說,師娘年紀不小了,這才懷第一胎,隻怕生產不容易。
所以他讓我跟師娘說,不管啥時候,隻要覺得情況不對要生了,就抓緊時間請郎中。
寧可花點兒錢,也要確保平安。”曲紹揚神色鄭重的看著水老鴰和林若蘭,一字一句說道。
水老鴰和林若蘭都是頭一回當爹娘,他們都沒啥經驗。
況且這年月的人,對女人懷孕生子,也沒覺得是多大的事兒。
哪個女人不生孩子啊?生個孩子還有什麼難的?
頭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閉著眼睛都能生,哪有幾個在意的?
水老鴰這麼大歲數了才娶個媳婦有孩子,自然是寶貝的不得了。
可也僅限於對林若蘭多照顧些,多讓她吃點兒好的。
對於其他事情,水老鴰並不懂。
所以此時一聽徒弟這話,水老鴰吃了一驚,臉色都不好看了。
“咋?生個孩子還這麼危險呢?那,那可怎麼辦?”水老鴰慌神兒了。
“沒事兒,沒事兒,你彆害怕。
我這體格兒挺好的,懷相兒也不錯,應該不至於。你就放心吧,可彆胡思亂想。”
林若蘭嘴上這麼說著,手卻緊緊握著那布包。
其實她心裡也慌,但是沒辦法啊,懷都懷了,還能說不生麼?
林若蘭心中打定主意,到時候就照著曲紹揚說的辦。
時候不早,曲紹揚趕路回來又累又餓,林若蘭趕緊去燒火做飯,一家四口吃過了晚飯,各自休息。
貓耳山這邊的氣候,要比安東、寬甸冷一些。
加上今年閏了個二月的緣故,春脖子長,鴨綠江上的冰,融化的也慢,有經驗的人就說,今年是文開江。
西南風呼嘯而來,卷起荒草枯葉打在窗戶紙上。
草皮子上的雪被春風刮成了薄冰,一片一片的,閃閃發亮。
積雪融化,山坡上露出泥土來,被白天的陽光照射,蒸騰著地氣。
風中,帶著一股苦澀的樹根的氣味兒。
這個時候,各家木場子就會派出“打扮人的”走村串屯,四處圈攏人去放排了。
“走啊,放排到安東當爺台去。”
“你看看你,耍光棍是不是把家裡的棉花套子都蹬爛了?淨眼饞彆人在被窩裡摟媳婦睡覺了吧?”
“聽說你偷看老李家寡婦洗澡,讓人給撓的滿臉開花?真是個憋屈的命。
小巴狗子舔磨盤,哪能解大饞?還不放排去,到安東啥癮都能過足了。”
“走吧,走吧,想發財的,到南海當大爺去。
沒女人的,到馬市台站一站,好像公子王孫進了金鑾殿,啥樣的女人都有。”
這天,木場子“打扮人的”來到了貓耳山,肩上褡褳裡裝著白花花的銀子,邊走邊吆喝。
“李老六這小子雖然屁話多,可有時候說的也是實情。
當木把掙的確實多,你看東山根兒那兩家人,都是做木頭的,去年蓋起了新房,多氣派啊。
我聽說前兩天,那個年輕的小夥子出門,拉回來一車的好東西,那不都是伐木放排掙的啊?”
一些在外麵溜達的人,都在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