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又從旁邊摸了根挺粗的黃芪出來,也是用菜刀剁了些,扔進了鍋裡。
曲紹揚就這麼目瞪口呆的看著那老爺子,把外間很多人一輩子都見不著的好東西,就這麼一樣一樣扔進了鍋裡。
本就鮮香的肉湯,隨著人參、黃芪、枸杞、地百合等藥材的加入,更添了幾許藥香。
難怪這老爺子胡子都白了,精神頭還那麼好,合著人家平常拿人參當大蘿卜吃,那可不咋地?
“咋樣?留下來一起吃點兒吧,正好還有酒,小孟你陪我喝兩口兒。”
叢老爺子根本不理會曲紹揚那驚詫的目光,隻含笑問老孟頭。
“不了,不了,我們還要去老劉那頭看看。
也有些時候沒見著他了,過去瞅兩眼,沒死我就安心了。”
老孟頭擺擺手,他們還有不少事情呢,沒工夫在老叢頭這裡耽誤。
“哦,前幾天我還遇見他了呢。
沒事兒,我們這些人,哪是那麼容易就蹬腿兒的?
去吧,他那兒好東西也不少。
小夥子,你正好問問老劉那家夥要啥,到時候一起給我倆送上來。
你放心,肯定不叫你賠本兒就是了。”
老孟頭說不留下,老叢頭也沒說彆的,隻擺了擺手,就由著三人離開了。
辭彆老叢頭的地窨子,老孟頭又領著曲紹揚朝另一個方向走。
三人翻山越嶺走了挺遠,來到了一處馬架子房,見到了一個也是挺大歲數的老頭。
馬架子房,要比地窨子寬敞不少,裡頭有鍋灶、有炕,有桌子、箱子啥的。
這姓劉的老爺子歲數也不小了,脾氣更古怪,要不是老孟頭再三勸說,曲紹揚差點兒被他打出去。
後來,在得知老叢讓曲紹揚給帶不少東西後。
這老爺子也開口,說了一大串兒,讓曲紹揚抽空給他送來。
他就把自己這幾年攢的東西,拿出來跟曲紹揚交換。
有老孟頭擔保,曲紹揚自然不擔心這老爺子吹牛,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之後,三人也沒在老劉頭這裡停留,隻把帶給他的鹽、煙、酒等物留下,便動身往回走了。
這也是老山狗子之間的相處模式。
兩個老山狗子經常是相聚幾十裡甚至上百裡,跋山涉水趕到鄰居家之後,大多數時候也就是坐下來抽袋煙,然後就起身往回趕。
見這一次麵,不為了彆的,就是為了確定老鄰居是否還活著,見到人還在,也就放心了。
老山狗子主動奔赴孤獨,也享受這份兒孤獨。
他們的生活,在外人看起來很古怪,甚至有的人說他們是野人,但實際上,他們很享受這種生活。
久居深山沒壓力。
他們最大的煩惱,可能就是自己種的瓜,被刺蝟給啃了,一個沒剩。
再或者,就是早晨這一鍋苞米麵兒餅子沒貼好,都出溜鍋底下去了。
慷慨大方的長白山,能夠為老山狗子提供無儘的上等食材,飛龍、野雞、麅子、蛤蟆等等。
哪怕是入冬時囤的食物不夠,都不用著急。
經常會有傻麅子來地窨子前麵瞎撲騰,一棒子下去,就可以剝皮吃肉了。
鍋裡燉上香噴噴的麅子肉,在溫暖的屋子裡抽著關東煙,靜靜聽著外頭刮風落雪的聲音。
這就是老山狗子冬日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