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吳楷這樣謹慎的人都感覺到一陣暈眩,心亂如麻。
他咬了咬牙,終於忍著劇痛對賀靈川道:「我說,我招供!你要保我孫子無恙!」
賀靈川鄭重點頭:「一言為定。」
話剛說完,地窖口光線變幻,伏山越、白子蘄和樊勝都跳了下來。
事態緊急,他們也不客套了。
賀靈川望向伏山越,言簡意賅:「嫌犯被遠程下咒催發,剛揀回一條命!」
「能救吧?」
咒師點了點頭,在桃木釘上點火,這火焰並非金紅,而是奇特的青藍色。
桃木釘是空心的,裡麵塞入了至陽的猛物,現就要用火炙的手法把它打進囚犯身體當中,以克咒術的陰毒之力。
而後咒師又叫人抓來三歲大的公雞,割頸取血,又調配不少藥物,而後趁熱給吳楷灌了下去。
「多數邪物恨厭公雞,會趕來吃它的血。」喝到第三口,吳楷的神情也放鬆下來,不再那般緊繃。
咒師見狀,暗籲一口長氣。
這名重犯的命算是保住了,自己的薪餉也保住了。
何況伏山越難得誇他一句:「行,這回乾得不錯。」
殿下這麼說,後頭必然有賞。
樊勝皺眉:「咒殺不該挑在午夜麼,怎麼會在這個時候?」
賀靈川笑道:「樊統領經驗很豐富嘛。」上一次程俞請夢魘暗算賀靈川就在午夜,正是由樊勝護法。
樊勝被他不陰不陽地刺一下,正覺惱火,白子蘄則道:「這會兒是晚飯時間,守衛缺省,犯人被枷又無縛雞之力,正好下手。」
賀靈川點頭:「白都使英明,就是這個道理!」
這廂伏山越剛要問話,吳楷突然又趴在地上,嘔吐不止,連方才吃下去的雞血也一並吐了出來。
血裡有許多黑色的小瓢蟲,米粒大小。賀靈川眼力好,能望見這種瓢蟲的口器已經特化為尖刺,看來很擅於在獵物身上打洞再鑽進去。
想來這些鬼東西本來要去進攻吳楷的心肺,結果中途遭遇鎮壓,又被雞血吸引,總之是強行驅趕出來了。
它們離開吳楷身體,搖搖晃晃走了幾下,就翻了個底兒朝天,不動彈了。
緊接著,這些小蟲和吳楷方才吐出來的鳥毛,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化作黑水,慢慢滲進窖底。
吳楷趴在地上直喘粗氣,有些虛脫。
白子蘄負手在一邊看著,這時又道:「這些東西都不是真的,不過是咒術的具象。但對嫌犯的傷害,卻半點不打折扣。」
猛虎焦玉即問:「咒師可真可以在百裡之外取人性命?」
「對強大的咒師來說,可以。」白子蘄順口答道,「但也需要相關條件,不是隨意可以發動。」
賀靈川心頭一動:「這次催命符被破去,他會不會遭遇反噬?」
幾天前程俞用夢魘暗算他不成,被激到吐血這回是不是要舊夢重溫?
白子蘄卻用奇異的眼神看著他:「你不知道?」
賀靈川微微一驚:白子蘄為什麼會這樣問?
他目光掃過一旁的樊勝,頓覺不妙。是了,白子蘄應該已經聽說樊勝和他結梁子的全過程,程俞偷襲賀驍失敗,就說明賀驍也應是此道中人,手段了得。
結果現在他一句提問不當,白子蘄立覺有異。
這個人太敏銳,彆人一字說錯,他就能抓住漏洞。
自己要小心再小心。
白子蘄卻收回目光,仿佛方才隻是順嘴一提,而後就急問吳楷:「信差案的幕後主使,是不是岑泊清?」
吳楷艱難咽了下口水:「....是。」
「岑泊清或者你手裡還有沒有漿珠?」
「有的。」吳楷低聲道,「我把剩下的漿珠埋在了塔巷口的槐樹下。」
很好,物證也有了。
「他命你們殺妖取珠,是不是用來煉製不老藥?」
吳楷這時已經很配合了:「是,但我們隻負責獵取漿珠,煉藥的另有其人。」
「誰來煉藥?」
「每年兩次,我會把血珠送去靈虛城青芙廟,後續就不歸我們了。」
伏山越和賀靈川互視一眼,都是暗吐一口氣。
成了,吳楷招供了還是在靈虛城派來的專使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