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也打算離開了,這時河畔的美人蕉後方才走出一名高髻麗人,環佩叮當,身後還跟著幾名侍衛。
乍一看,也不過四十出頭,雍容華貴。
賀靈川一看見她,腳步就停了下來:
青陽終於出現了!
“監國大人。”賀靈川迎上前去,熱情洋溢,“幽湖彆苑奠基,今天熱鬨得很,可惜監國大人不在。”
他估摸著青陽也該回來了,因為赫洋方才急匆匆離開了幽湖。
現在,赫洋就站在青陽身後。
範霜也跟過去,對著青陽行禮。
過來捧場的嘉賓們早就回去了,他們隻是來走個過場完成任務,對聽戲又沒那麼大癮。現在的幽湖湖畔,也隻有賀靈川和範霜等人。
青陽監國居然等到這個時候才回幽湖,範霜非常驚訝。
他甚至覺得,監國是有意避開彆苑的奠基儀式。
不過,這可能麼?
監國出入王廷和君上的禦書房,都如入無人之境,怎可能回避一場小小的奠基儀式?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青陽看向賀靈川的眼神卻很淡漠:“為了你自己好,收起這些抖機靈的小伎倆。爻王不是赤鄢太子,不會替你擔當到底。哪天他推你出去送死,招呼都不打一聲。”
她在告誡賀靈川。
賀驍是不是想故伎重施?他在靈虛城就是左右逢源、百般騰挪,才能在青陽眼皮底下好端端活著;來了天水城,他還想這麼乾?
但他的靠山變了。
伏山越對賀驍可真不錯,在靈虛城始終全心全意保他,把赤鄢太子的身份和能力都發揮出九成;爻王卻不是可靠的大腿,以青陽對他的了解,隻要時機恰當,他一定不介意反手賣掉賀靈川。
範霜大汗,這是他能聽的嗎?
監國非議君上,他該出言駁斥嗎?但他一點都不想引起監國注意。
賀靈川笑容不變:“監國何出此言?我不過是從王族手裡買了一塊土地蓋樓。”
這小子,是要跟她作對到底了?
“做人最忌自不量力,有些渾水不是你該蹚的。”青陽也笑了,目光漸漸犀利,“我在靈虛城時就想問,你到底圖什麼?”
她始終也不能確認,賀靈川到底是不是給霜葉辦事。
如果不是,他為什麼一定要跟她作對呢?
像賀驍這種人,行事一定有目標,有原因。
賀靈川也斂起笑容,認真道:“其實我也想問監國,以您的年紀經曆,早該頤養天年,卻還要在異國他鄉勞心勞力,到底圖什麼?”
“我也是為了爻國好。”青陽把他從頭到腳好好打量幾眼,搖了搖頭,“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你和……都是,唉,可惜了你的才能!”
說罷,她惋惜一歎,轉身上橋。
赫洋陰沉地看賀靈川一眼,緊隨其後。
賀靈川目送他們的背影過橋,消失在樹叢後麵。
他知道,和青陽握手言和的機會,就這樣被他自己放掉了。
“範兄,走,吃飯去。”賀靈川摸摸肚皮,“忙一天,餓了。”
“哦,好。”其實範霜沒什麼胃口。站在賀驍身邊麵對青陽監國,他心底一陣陣發虛。
監國的威勢,比王上還足。
賀驍果然非常人也,還能行若無事。
賀靈川又對他道:“對了,我想在天水城郊買個宅子住,範兄替我打聽打聽?”
“小事。”範霜巴不得賀靈川有差事給他,“對大小、價格、地段有什麼要求?”
“麵積嘛,我和我手下這幫兄弟,都住得寬敞就行;附近得有河,宅子裡得有池;還有,離幽湖彆太遠,方便我工作來回。”
範霜滿口答應:“包在我身上。”
……
回到驛館,攝魂鏡才問賀靈川:“咦,你還想在天水城長住?”
作為賀靈川的貼心鏡,它很清楚主人來爻國做什麼。
他們隻是過客,主人怎麼突然想起買房了?
“這是閃金人最向往的地方,我想買個宅子有什麼問題?”
“那靈虛城還是全世界的人最向往的地方呢,你怎麼不在那裡購宅?”
賀靈川把熱水倒進臉盆裡:“在靈虛城,所有人都知道我很快就會離開,我就沒必要在那裡買房。”
他去靈虛城的表麵理由,是協助不老藥案。案子辦完了,理由用完了,他就腳底抹油了。
“天水城呢?”
“我代表仰善商會,來這裡拓展商路、廣結人脈,必然有一番作為。如果我連一套宅子都不買,成天隻住在驛館裡,爻王會懷疑我隨時都想跑路,難免盯我盯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