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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婠的四肢百骸都浸在冷水裡,胸口好似壓著一塊巨石,沉得她喘不過氣,有一道聲音在腦海裡叫囂,讓她想將這巨石一腳踹開。
她知道這麼久了不該再繼續承受,也知道是時候掙開這種束縛,可眼下,她的處境艱難,如果隻為逞一時痛快,吵鬨一番,除了增加不必要的麻煩,實在沒半點作用。
梁婠攥緊袖子緩了緩,將體內那躁動的氣血一點點壓下去。
衝動容易,克製難!現在,不是她衝動的時候!
張氏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從梁婠麵上掃過,圓潤的臉上漾起溫和笑,
“長嫂當真是說錯了,阿婠可是咱們梁府裡頂尖的人才,人美性靈的,哪像我們阿姣,也沒什麼長處,也就占個貼心。”
一旁攙著她的梁姣,也是乖順應著,“大伯母您不知道,阿娘成日在我跟前誇阿姊呢,您說,她要是把我生得有阿姊一半花容玉貌的,我也就任她嫌棄,可偏偏我又沒那個福氣,隻好事事順著她,免得她愈發不待見我!”
張氏笑嗔,“瞧你阿姊病著,還不快扶回屋去,在這兒貧嘴!”
梁姣笑應一聲,忙走到梁婠身側,仔細扶著。
“福氣?我統共生他們姊妹兩個,到頭來卻沒一個叫我省心的——”
說到這,何氏不知想起什麼,麵容沮喪,頗為心灰意冷。
“長嫂說得這叫什麼話,在晉鄴城,但凡說起溫侯世子婦,那誰不誇讚一聲?”
提起梁婧,何氏才稍稍緩了臉色,口上卻是不讓半步,“阿婧怎樣外麵人不知道,可你們最清楚,待字閨中時,那也沒少生事!”
“大伯母可千萬彆這麼說,在這些兄弟姊妹中,我最敬佩的就是長姊,但凡以後能向她學個三四成就心滿意足了!”
梁姣說完,又抿了抿嘴,“可惜我一向呆呆笨笨的,美貌與才乾,哪頭都沒落上!”
春兒已是半點影子也瞧不見了。
梁婠忍著厭煩,抬頭笑了下,“阿娘、嬸娘,我先回屋了。”
她輕輕拂開梁姣的手,指尖都泛著冰涼,“阿姣,你留著陪她們說說話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話畢,梁婠提步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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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大理寺的人為什麼來找你?”
何氏驀然憶起來這的目的,急忙嗬住她。
梁婠閉了下眼,側臉再看,何氏寡淡的臉上已沒了先前的頹然,似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目光牢牢鎖著她。
“是啊,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這話一出,張氏與梁姣也看了過來,顯然是不問出個所以然不罷休。
梁婠吸了口氣,回過身,“那天大司馬送我回來時,途中遇到大理寺的人,就在東市跟前。剛聽他們說才得知,中書侍郎張大人在同樂館遇害,想是見我與大司馬在那附近出現,就來問問我可有聽說什麼。畢竟,他們也不敢隨便去問大司馬。”
何氏眉頭一皺,斬釘截鐵,“去司空府之前,你就老老實實在府裡待著,哪兒也不許去!
今兒,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不論是崔小郎,還是大司馬,你都彆想了,趁早死了那不該存的心,乖乖嫁去司空府!”
梁婠渾身發冷,難以置信,“你寧可我去給人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