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以扇遮麵,但自出現伊始,時不時就有莫名目光投來,甚至還伴著竊竊低語聲。
“嘖——竟然還有臉來這兒,她當眾勾引大司馬的事兒,還有誰不知道,這是來賀壽嗎,這分明是來惡心大人的!”
“這般沒臉沒皮、死纏爛打的做派,不就是他們梁府慣用的,我要是她早一頭碰死了——”
“噓,小聲點兒,她往這邊兒看呢!”
“哼,怕什麼,長得那副禍水樣兒,又生性淫蕩,隻許她做,還不許人說了?小時候就覺得她不是個省油的燈,可不是叫我說中了!你就說,她們梁府可出來個像樣的不——”
“也是啊,就這還京中貴女呢——”
一路行來,彆說前來道賀的客人,就連府中的下人也都無所忌諱,可想而知,梁誠這段時間遭了多少人的白眼,怪道他發了那麼一通火,還要拿錢打點門子。
既如此,梁婠乾脆放下扇子,揚起下巴衝她們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叫人看個夠。
對上梁婠的笑顏,兩個婢女麵上訕訕,心虛地彆開眼,裝模作樣地重新招呼賓客。
梁璋偏過頭,就看到梁婠不為所動,甚至唇角還掛著笑,方才那些話他可是一字不落聽進耳裡,倘若換做旁人早就羞憤難耐,且不說哭上一鼻子,至少也是赧顏汗下,她倒好,不見半點羞愧,竟還笑靨如花?
梁璋身子後仰,皺著眉頭吸了口涼氣,滿是不可思議,“梁婠,從前倒是我小瞧你了,怨不得大伯母將你看管得那麼嚴格,原你骨子裡就這般輕賤!真正恬不知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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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誤打誤撞,直戳人心口,梁婠斂了笑意,再定眼瞧他,“阿兄說得是,我要是知廉恥、不輕賤,你有機會坐這吃席嗎?是早進裡頭吃牢飯了吧?”
去年梁璋跟幾個友人從酒樓吃完酒,許是酒壯慫人膽,許是被人從旁教唆,竟硬生生強辱了過路的女子。
事後,本以為不過是小門小戶出身,使些錢財也就完了,誰知那竟是侍禦史家的小娘子。
彆看侍禦史品階不高,卻能直接彈劾朝官,梁璋自詡不過普通的見色起意,誰曾想卻是動了不該動的人,要累及梁誠的官帽,這無疑是捅了個大簍子,梁誠親自帶著他上門負荊請罪,可人家連麵都不願見,勢必要將梁誠送進大牢才肯罷休。
梁誠多方打聽,才知曉這侍禦史乃王素昔日舉薦,因而求上門去,後來之事也就明了。
看在王素的情麵上,侍禦史隻好作罷,退而求其次,鬆口待小娘子及笄後,便嫁於梁府。
現在算起來,距離梁誠娶親也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梁婠揚起眉,“所以,阿兄就彆在這兒五十步笑百步了!”
梁璋瞪著梁婠,恨得牙癢癢,正欲發作,卻倏地眉頭一鬆,皮笑肉不笑,“你最好期盼你的大司馬早點來。”
說罷,隻盯著門口瞧,眼底儘是不懷好意。
梁婠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瞧見頭戴卷梁冠、身穿深藍袍服的男子,嚴肅的眼睛、微抿的唇,神氣十足的被人簇擁著走進來。
正是王素。
感受到異於旁人的注視,王素側過臉。
目光交接,梁婠心頭一震、瞳孔猛縮,身體不受控製地開始發冷,無論她如何提醒自己,還是會本能的懼怕。
眼見王素眸光一涼,變了臉色,原本獻媚的眾人也一並看了過來。
梁婠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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