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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駛得很快,向左一拐,熟悉的大紅門已經在望。
門口的老柿樹枝繁葉茂,葉片底下掩著顆顆青色的小果子。
不等車子停穩,就有人掀簾而出。
暮山詫異抬眉,往朱紫的身影瞧去。
殿下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神色也較平日嚴肅冷漠。
彆說散朝後有朝臣主動示好,他冷然處之,就連皇帝留他在宮中用膳,也被他拒絕。
本以為是惦念著什麼緊要的事,卻是一出宮門,隻讓立刻回王府。
暮山垂下眼讓開路。
宇文玦一隻腳才邁過門檻,就見管事、婢女、侍衛全部跪列兩旁,個個麵如土色。
宇文玦眯起眼。
忐忑一路的心,直到瞧見緊閉的朱紅大門,才方得幾分平靜,不過轉瞬重新懸了起來。
有人色若死灰,膝行上前,沉聲請罪。
“殿下,王妃,王妃不見了……”
瞬間,那顆高高懸起的心像突然掉進了一個寒冷的冰窖,由內到外,冷透了。
暮山大吃一驚。
再看,一向默然不動的人臉色蒼白得可怕,烏沉沉的眸子發出攝人的寒光。
管事硬著頭皮,囁嚅道:“用過早膳,王妃命仆備車,說要去蕭府,途經一家鋪子,說是那店裡的粉糍味道好,要買一些帶給蕭娘子嘗嘗,不想,不想王妃再未從鋪子出來——”
又連忙補充:“侍衛已經去找了,卻一直沒有消息,仆猜測許是宇文珂的殘渣餘孽所為……”
宇文玦緊緊抿住唇,冷厲的眸光一掃,掌事住嘴,額頭觸地,再不敢多言。
暮山與尉遲淵對視一眼,請命。
“屬下這就帶人去尋。”
宇文玦沉著眸未置可否。
他繞過跪在地上的人,抬腳欲往內苑去,就在這時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在背後響起,由遠及近。
宇文玦收住步子,並未轉身。
侍衛長從門外跑進來,見到管事跪在地上,心下忐忑,低頭道:“殿下,全城已搜查三遍,沒有發現王妃的行蹤。”
宇文玦隻停了一停,一言不發,拖著沉重的雙腿往內苑去。
幾人跪的跪、站的站,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自覺地看向尉遲淵,見他沉默站著,沒有像往常一般跟著殿下,也都不敢再吱聲。
過了好一會兒,幾乎遠去的人才低聲道:“不必找了,你們都下去。”
聲音疲倦又空洞。
炎炎夏日,一股子透心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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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玦穿過花廊,繞過假山,琴樓、藏書閣、花房、藥廬……所行之處,一處又一處地看,可哪裡都是空蕩蕩的。
直到他們的寢屋,宇文玦疲倦地扶著案幾滑坐在地。
手掌無意觸碰冰涼堅硬的東西。
移眸瞧過去,晚香玉的簪子,晶瑩光潔、白璧無瑕。
胸口就像被誰用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
疼得他瞳孔驟縮,死死攥著手中的簪子。
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已被人無情挖去,徒留一副空殼皮囊。
他頹然躺在地上,怔怔望著屋頂,眼睛一眨也不眨,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的光線一點點暗下去,幾乎要陷入無儘的黑暗。
他閉上眼睛,忽而笑了。
既然如此,也不必再似先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丟下簪子,站起身。
“來人。”
官道上,馬匹撒開蹄子,跑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