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北搖著頭,不敢苟同:“那是兵權,你這麼讓出去……”
梁婠歎道:“不讓兵權,就得讓命。再者,我隻是收了將軍印,讓王庭樾回來,也不過是一紙詔書的事兒。”
她稍稍停頓,反問:“你忘了我跟你說的,我的任務是什麼?”
淳於北皺起眉頭,沉下聲:“他們是安全了,可你就危險了!”
梁婠偏頭想了想,笑道:“我這不是已經在讓你訓練暗衛了?”
兩人對視一眼。
淳於北咬了咬牙,盯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你就不怕我背刺你?”
梁婠怔了怔,似乎笑了一下:“自然是怕的,不過,我想不出你現在要殺我的理由。”
淳於北倒吸了口氣:“殺你還需要理由?”
梁婠坐端正,一板一眼:“那你跟我說說,你打算何時殺我?”
淳於北定定看著她,靜默片刻,移開眼,卻是一歎:“等我想殺你的那天,一定會告訴你。”
梁婠鄭重點頭:“好。”
淳於北氣結:“真是個沒心沒肝的人。”
梁婠愕然,忽地笑了:“是沒心沒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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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於北皺眉看她。
梁婠也不再惹他,目光溫和,認真道:“危月,其實我們是同一種人。”
淳於北心頭微顫。
毫無防備的一聲危月,將那些過往一股腦地、毫不客氣地翻了出來。
淳於北緩緩垂下眼,聽得她淡淡道:“你若想殺我,早就動手了,畢竟,於你而言,殺我簡單得猶如碾死一隻螞蟻,而你不殺我,隻怕是不屑得很。”
宮殿幽深,被簾幕遮擋了大半窗外的光線,可殿中的燈火彌補了不足,將萬事萬物映照的清清楚楚,做不了片刻的夢。
淳於北低下頭,嗤笑一聲:“對,不屑得很。”
梁婠不以為意地瞧他一眼,撇撇嘴,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北苑圍場輿圖,展開平攤在案幾上。
她細長的手指隨著視線緩緩移動,突然目光一頓,又連忙從案幾下翻出筆墨,眼睛卻依舊盯著圖上的某一點。
“我覺得這裡似乎也應該安排幾個人。”
她略略沉吟,又道:“就怕太過密集,容易被人察覺。”
梁婠這邊一個人看了許久,那邊卻是遲遲不見動靜,不禁有些奇怪。
“你——”
等她抬眼看過去,未及出口的話便淹沒在一雙漆黑沉寂的眸子裡。
梁婠疑惑:“怎麼了?”
淳於北笑了笑,輕輕問出聲:“妖女,你為何不騙我了?”
梁婠有些懵。
*
出發去北苑圍場這日,梁婠起得很早,待穿戴妥當便去側殿看高暘。
筆挺的小身板穿一襲雅致的墨色衣衫,腰間佩一把精致小劍。
他發髻梳得整整齊齊,清秀白皙的臉上,一雙眼眸亮如星辰,眉宇間露出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與威嚴。
“太後。”
梁婠上前幫他理了理衣襟,低頭看他:“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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