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先前的隨侍捧著獵物躬身上前,是一隻白麵狸。
高灝沒接話,瞧一眼白麵狸:“既是太後相中的,臣唯恐獻之不及,又豈會奪了您的心頭好?”
繼而失落一歎:“若非借著冬狩,臣哪有機會見得太後一麵。”
梁婠暗自心驚,他的示好,她非但沒有拒絕,反而一再默許,甚至有意吊著。
但著實沒想到他今日竟會當著內侍、隨侍,這麼多人的麵,將虛情假意說得這麼直白。
梁婠剛要張口,高灝搶先道:“方才斛律將軍陪太後騎行一段,不知臣今日可有這個榮幸也陪您一程?”
梁婠心臟猛跳了一下,汗毛都豎了起來。
麵上回以一笑:“有長廣王陪同,那自是好的。”
高灝聞此,笑得溫柔,命人將白麵狸交給她的隨侍,不等她發話,當即屏退所有跟隨的人,隻道有話要同太後私下講。
梁婠沒有拒絕,應允冬狩之初,她心裡就有所準備,除此之外,也想探一探他方才是否聽到什麼。
這麼涼的天,握著韁繩的手,仍是出了滿手的汗。
然而,他既沒靠近她,也沒再說曖昧的話,比方才人多時更注重禮節。
高灝一邊同她騎馬走著,一邊講述北苑圍場何處的獵物最多。
梁婠暗暗觀察,他沒看她,好像心思真放在狩獵上,整個人看起來是胸無城府、光風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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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婠淡定的目光隨著交談,逐漸浮上一層驚喜與欣賞。
高灝望著她的笑容愈加溫和,有禮的舉止中更透著幾分先前未有的親昵。
直到她獵到一頭鹿。
高灝目光一轉,笑著瞧她:“太後的騎射技藝甚是精湛,可不知為何,臣卻瞧著這箭法似曾相識,不知太後師承何處?”
梁婠笑了笑:“精湛可不敢當,隻是跟著先帝學了幾日。”
高灝與高潛是兄弟,她沒必要撒謊。
可這一世她進宮後就有了身孕,再沒射過箭……
梁婠琢磨著怎麼圓過去,卻聽他輕笑一聲:“原來如此。”
即便一晃而過,她還是瞥見高灝眸中的嫉恨之色,隨之隻剩不屑。
梁婠佯裝不知。
高灝重重一歎:“臣這位皇兄哪兒都好,唯獨可惜從小是個病秧子。”
頓了頓,又是一歎:“皇兄這般短命,真是白白浪費了太後的好顏色,說起來太後還比臣小上兩歲,本該做皇後的年齡,卻成了太後……”
他看了她一眼,搖頭苦笑,不甚惋惜。
梁婠垂垂眼,不複方才獵到獵物的興奮,跟著低歎一聲:“是予命該如此。”
她餘光極冷,心裡惡心得不行。
高灝目光往她臉上一轉,歎了口氣:“臣還記得少時,有一年去采青宴,皇兄——唉,具體也不跟您說了,反正就是有個小女娃竟要替他出頭,那模樣難免叫人笑他甚是無用,不過皇兄素來也算是個有氣性的,同我們打了一架,結果被父皇關了禁閉。”
他感慨道:“若非皇兄後來登基做了皇帝,隻怕還被關著呢,當然,也恐怕早就……興許這就是太後方才所說的命該如此。”
梁婠訝然:“予竟不知還有這些事呢。”
高灝淡淡一笑,隻道:“可臣從來不會聽天由命。”
忽然,他身子往她跟前一傾,涼涼的目光正對上她:“臣覺得,太後與其信命,倒不如試著信臣,隻要您願意,太後也可以變皇後……”
手背一熱,有一隻手掌覆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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