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說陸氏本就性子乖張。
宮人愁眉苦臉地說著。
梁婠心下已有了計較,簡單整理一下就要出鏡殿。
出門時不由多看一眼,她記得這間屋子還是當初黃瀠養傷時所居……
梁婠回過頭,就見宮人捧著大麾,眼睛滿是慌張無措:“太後,這……這件衣物要如何處理?”
她問完便垂下頭,戰戰兢兢的模樣,好像手裡拿的不是大麾,而是一塊燙手山芋。
梁婠瞧著大麾沉默一下。
也不怪宮人怕成這樣,明眼一瞧就知這是件男子的衣物,外觀雖不顯眼華麗,可懂行的,單看這做工材質,便知這定是內府專作,絕非尋常貴人可用。
更何況,這也並非離宮時她們為她準備的。
梁婠神色不變:“送去含光殿。”
宮人心下一驚,顫著手應了一聲:“是。”
等再抬頭,衣飾華貴的人早已邁出門。
宮人低著頭跪在地上,怔怔出神。
“如今想見太後一麵,還當真是難!”
陸晚迎站在門口簡單行了一禮,猜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這些天諸事繁雜,太妃無事就彆隨意走動了。”梁婠淡淡瞧她一眼,邊說著邊往殿中走。
陸晚迎皺起眉頭。
梁婠再未瞧她,轉頭問一旁的內侍皇帝身體如何。
高暘這兩日受了寒。
內侍垂著頭答得仔細,何時用的膳、服了什麼藥,昏睡間醒了幾回……
可謂巨細無遺。
梁婠聽完,微微頷首,道:“予去看看皇帝。”
陸晚迎望著那個無視她的人不由沉了臉。
她咬了咬牙,衝著背影喊道:
“太後一整日不曾露麵,究竟是一直在太極殿議事,還是偷偷去了彆處?”
冷不丁一聲驚得眾人心神一顫,忙埋頭跪在地上。
殿中靜得落針可聞。
第(2/3)頁
第(3/3)頁
見狀,陸晚迎不由擰緊眉頭,暘兒繼位後,梁婠在前朝後宮的所作所為她不是不知道。
曾聽宮人內侍小聲議論過,朝堂上的眾臣都被這位如花似玉的太後所欺騙,彆看她談吐舉止得體溫柔,實則內裡個心狠手毒的,彆的不說,單一聲令下,仁壽殿裡外近三十幾條人命說沒就沒了,甚至姑母也……
許是事情已過去一段時間,且沒了搬弄是非的人,她素來又一味地同自己好聲好氣,以至於也漸漸忘了那些無意中聽來的話,不自覺地將她視作那個太師府裡的梁姬。
可事實上,就連自己也曾說過她很像姑母。
現下這般高聲質問,無疑是當眾向她挑釁。
陸晚迎抿住唇,攥緊了手心。
梁婠收住腳,背身輕嗤一聲:“予倒不知,何時皇太後的日程還輪得到一個妃嬪過問?”
她的嗓音像殿外夾了雪片的冷風,陸晚迎也隻有一瞬間猶豫,畢竟,她們之間本也沒什麼情誼。
正要開口卻被梁婠打斷。
“太妃出宮吧。”
“出宮?”
“是,出宮,”梁婠緩緩回頭,語氣透著幾分疲憊:“據我所知,你母親近來身體欠佳,我想你不如出宮去陪伴她,當然,如果你們想同周氏一樣離開晉鄴,我也可以——”
陸晚迎吐出一口氣,搖頭笑了:“你為何總是要趕我走?這麼大個皇宮就真的容不下我嗎?還是你在怕什麼?”
梁婠蹙眉:“怕?”
“是啊,你怕陸氏。”陸晚迎盯著她的眼睛,提著步子一步步走上前。
“你說你若不是怕,為何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出宮,我真是想不明白,我們陸氏的人就這麼礙著你的眼嗎?可你彆忘了,你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全仰仗我們陸氏,可如今……是人走茶涼,還是你一早就想著過河拆橋!”
梁婠愕然,在她看來陸晚迎隻是個性格驕縱得有些乖張的少女,可眼前的人是異於常日的尖銳,甚至帶了一些莫名的敵意。
即便撞破陸晚迎藏在心裡的秘密,她也不覺得難以理解,更沒有拿異樣的眼光瞧她。
然而在這一刻,她忽然有些不確定,是不是不該一味讓著她。
梁婠坦言:“阿迎,宮裡沒有你要的東西。”
陸晚迎眉頭微微一挑,有些好笑地看她:“我想要的是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太後知道?”
梁婠望著眼前人,卻憶起上輩子一些傳言。
聽聞晉鄴城中不斷有軒裳華胄上門求娶尚書令獨女,可奈何這陸女郎眼光極高,儘數拒之,後來更是放出豪言,若是始終不合其心,寧可一生不嫁。
似乎為了驗證她的決心,更是在紫霄庵拜了師父,還時常入宮伴著太後誦經念佛……即使太後癱在榻上也不曾改變。
那時,也隻在宮裡遠遠見過她幾次,聽人說起她的事兒,心中除了讚歎,也帶了幾分羨慕。
可這一世,等在太師府裡真的同她相處過,才覺得傳言到底是傳言,她那古靈精怪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個能靜下心念經的人。
說罷擺了擺手,跪在地上的內侍立刻會意,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太妃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寢宮安置吧。”
“放肆,”陸晚迎聲音一沉,揚手就是一巴掌甩過去,“就憑你一個小小的內侍也敢這麼跟我說話!”
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氣,內侍毫無防備下結結實實被打了個正著,整個人斜斜一歪,差點沒站住。
他顧不得臉上的疼,頂著腫痛的臉,重新站好。
陸晚迎忍下手掌上的不適,咬牙看向梁婠:“太後也要對我下手了嗎?”
“……太後,你們,你們這是怎麼了?”
正在這時,錢銘扶著高暘從內殿走出來。
陸晚迎一指被打的內侍:“陛下看看,如今就連這麼個東西也敢不把我放在眼裡,這究竟是倚著誰的勢、借著誰的膽?”
高暘看看陸晚迎,又對梁婠道:“太後,太妃知道孤病了,特意守了孤大半天,想來也是又急又累之下,才無意中在言語上衝撞了太後,還請太後勿要同她計較。”
說完高暘咳嗽起來。
錢銘緊張地替他撫背順氣,他卻拂開錢銘,走到陸晚迎跟前,勸道:“太妃怎可在太後麵前動手,實在太無禮,這次便罷了,如若再犯絕不饒恕。”
說著轉頭看梁婠:“太後覺得如何?”
他衣飾單薄,沒血色的臉上因咳嗽添了兩抹異紅,不過多說了幾句話便氣喘籲籲。
梁婠目光停在一大一小兩個人身上,片刻後,點頭笑了一下:“既然皇帝這麼說,那便算了。”
陸晚迎還欲再張口。
袖子底下,高暘輕輕扯住陸晚迎,眼神示意旁邊的宮人。
“還不送太妃回去?”
陸晚迎撥開高暘的手,眼睛直直望著梁婠,勾了一下唇,眸中儘是嘲諷。
“我不會讓我阿父白死的,更不會讓我們陸氏變成被人利用完就扔的墊腳石!”(本章完)dqqqqguan.read
/body/ht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