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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保南走後,城門洞子裡隻剩下江小道和老崔。
兩個人頭一回見麵,稀裡糊塗地成了師徒,四目相對,都挺臊得慌。
江小道抱起胳膊,猶豫了一下,隨後在老崔身邊蹲下來,茫然無措地左顧右盼。
老崔隻顧著嘿嘿傻笑,也不主動說話。
“呃……師父?”
“彆彆彆,咱可不敢當。”
“那……叔?”
“就叫我老崔吧,聽著放心。”
“我叫江小道。”
“好名字,好名字。”
老崔看了看江小道的手,欲言又止,似乎多少有些怕他。
江小道心說這人剛才不是挺能說會道的麼,怎麼這會兒變成啞巴了?
這樣乾呆著大眼瞪小眼也不是辦法,於是就主動打開話匣子,問:“你一天能要多少錢?”
老崔乾笑了兩聲:“爺們兒問話夠愣的,我也不瞞你,最近這幾天的生意可不好做,我在這等著頂神湊子賺米呢!”
“什麼叫頂神湊子?”
老崔忘了江小道是個沒開眼的空子,連忙解釋說:“就是趕廟會的意思,那天人多,大家夥出門的時候,兜裡也都帶著錢,趕上點子正了,生意好做,就能火穴大轉!”
江小道皺皺眉:“你這也算生意?”
“怎麼不算?”
大概是這話有點得罪了老崔,他立馬開始侃侃而談。
“有道是,一個江湖,文武倆營生,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三十六買賣,七十二生意,缺一樣不叫市集,少一樣不成廟會!”
江小道仍然麵露不屑:“人家的生意,都是拜師學藝,有真功夫的。”
老崔卻有著洋洋得意:“把式再硬,換不來錢,有啥用?你以為那廟會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做生意?”
“不然呢?”江小道一愣。
細問之下,方才知道,想要在市集廟會上做生意,得先經過本地各行當瓢把子的同意,再到本地的江湖長春會報備,最後再由擺地的金主從中篩選,才能入場做生意。
金主在衙門那邊,把地皮暫且租下來,供給江湖藝人,這叫“擺地”;江湖藝人跟擺地的商量位置,訂入場金或抽成,這叫“打地”;等這一套流程都走下來,才能進入廟會去“撂地”做生意。
隻有如此,廟會開始那天,各行各業才能按部就班,文武生意才能互不乾擾,否則必定亂套。
對擺地之人而言,既要保證廟會的豐富多彩,又要通曉江湖大蔓兒,確保入場的藝人有平地扣餅的能耐,隻有這樣,他們才能賺更多的抽成。
所以,哪怕是叫花子,隻要能要到錢,他們也會故意放進去幾個,無傷大雅,還能跟著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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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道按照江城海的囑咐,把老崔的這些話,默默地記在心裡。
“那你今天要到多少錢?”
老崔舉起宮保南剛才丟給他的一塊龍洋。
“除了這個呢?”江小道問。
老崔站起身,撇撇嘴:“你也看到了,這麼大的雪,街上哪有人啊?我看啊,咱爺倆也趕緊找地兒歇著去吧。”
“上哪去?”
“你不回家?”
江小道也跟著站起身:“我還沒飯轍呢!而且,我爹不讓我回家,讓我跟你學本事。”
老崔尋思了一會兒,忽然若有所悟:“這樣啊!怪不得宮保南那小子讓我看住你,小道,這大雪封天的,看來你得跟我去馮老太太那住一宿了。”
“那老太太到底是乾啥的?整那麼神秘!”江小道感到好奇。
老崔隻是搖搖頭:“小道,你要是看得起我,就聽我一句勸,管住嘴,不後悔!彆人的生意少打聽,你知道她是開客棧的就行了。”
說完,老崔起身就走。
江小道緊跟在後麵,心裡疑惑,開客棧有什麼不能說的。
原來,江湖上單獨有一種旅館客棧,不對外行空子開放,隻接收江湖老合,價錢便宜,裡麵魚龍混雜,掌櫃的也多半是那些八麵玲瓏,人脈通天的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