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傳聞不可信!彆聽那老頭胡咧咧,下次見到他,非削他不可!”
“恐怕你沒機會了。”江小道沉聲道,“他被毛子抓走了,說是要去什麼西部利亞挖金子去。”
“他咋惹上毛子了?”
“唉,都是因為我。”江小道不想再繼續糾結這件事,有些失望地繼續問,“這麼說,你沒殺過毛子?”
沒想到,宮保南的回答卻斬釘截鐵。
“殺過!兩個!”
江小道眼前一亮,忍不住回過頭問:“真的假的?你沒加入過忠義軍,怎麼殺的毛子?”
宮保南卻很不屑:“誰說隻有忠義軍才殺毛子?你七叔我之前可是正兒八經當兵的。”
江小道看看吊兒郎當的七叔,不禁撇撇嘴:“看著不像。”
“你才見過幾個人!兩年前,我在黑龍江當過兵,壽山將軍你知道不?”
江小道搖搖頭:“我知道首山。”
宮保南不理他,繼續說:“兩年前,毛子十幾萬大軍揮師南下,吉林將軍長順,盛京將軍增祺,全都避而不戰,隻有壽山將軍聯絡各地都統,力主備戰。”
“然後呢?”
“還有什麼然後?朝廷裝聾作啞,同僚不發援軍,孤軍奮戰,不到一個月,輸了。壽山將軍拒不投降,自殺殉國!”
“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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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英雄!”
“那你當時在乾啥?”
宮保南抬頭看看昏黃色的遠天,沉吟道:“後來,隊伍被打散了,誰都不認識誰,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我就跑了。打不過,真的打不過。”
江小道默不作聲地點點頭,從他記事以來,就從沒聽過朝廷打過什麼勝仗。
無數次的失敗,逐漸形成了一種荒謬的共識——洋人不可戰勝。
正在江小道沉浸在沙場的幻夢時,宮保南忽然戲謔地笑了出來。
“小道,怎麼樣?故事好聽嗎?”
江小道愣了愣神,旋即臭罵道:“你他媽騙我?”
宮保南揚起鞭子,抽了一下馬屁股,笑著說:“也不都是騙你,半真半假,自己猜去吧。”
二人馬不停歇,從白天走到夜裡,直奔城東的山區方向走去。
日落西山,天光暗淡。
宮保南下馬牽繩,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七叔,還有多遠啊?”江小道揉揉眼睛,“這邊都山區了,不能碰見狼吧?”
“怕了?”
“有點困了。”
山裡的積雪更厚,宮保南踩得嘎吱作響。
“你要是不怕掉下來,就趴著眯一會兒吧,還得一段時間才能到呢!”
江小道挺不住,隻好伏在馬背上,耷拉著腦袋,昏昏欲睡。
“七叔?”
“嗯?”
“我今天殺了一個人。”
“唔,我昨天還打死一頭老虎呢!”
“我真的殺了一個人。”江小道呢喃道,“我殺了長風鏢局的大掌櫃,他叫何力山,要是騙你我就是驢操的。”
宮保南微微一怔,腳下的步伐依舊很穩。
他想了很久,轉而問了一個毫不相乾的問題:“小道,你今年多大了?”
“……過完年,十四。”
“不小了,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是多大嗎?”
半天沒有回應。
宮保南回過頭,江小道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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