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王春發老淚縱橫。
“祖宗自大明永樂三年下南洋,三百年間始有尺寸之地,今日我一朝敗光,哪還有臉苟活啊!”
“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王慶發爆發了,他大聲怒喝著。
當初他就不同意把齊亞德.阿裡放走,應該找個由頭騙進城來一刀砍了。
但兄長王春發總是顧忌下麵人的反應而猶豫不決,最後搞出了這個放虎歸山的慘劇。
“彆忘了還有披耶達在,有他在,王家總有恢複的那一天。”
發了火,但也無法改變現在的局麵,王慶發隻能低聲勸道。
眼看火候到了,他目視兒子王英之,王英之紅著眼睛,痛苦的喊叫一聲,架起大伯王春發的胳膊就往船上走去。
齊亞德.阿裡在高處看的真真切切,他跳上一個高大的石塊大吼一聲。
“我的兄弟們,壓榨你們的昭孟要逃走了,他要帶著你們幾代人的財寶逃走了,衝進去,不要讓那些秦尼人的大船!”
“阿拉會保佑我們的!”
齊亞德.阿裡的話,一下點燃了土著們的怒火,他們怒吼著開始發動進攻。
漫山遍野的火銃爆響後,土著揮舞著手裡的刀劍,數千乃至上萬人如同洪水一樣衝進了這個小小的港口。
華人則由於武器短缺,當即就被火銃打倒了數十人,雖然拚儘全力反抗,但最後還是被衝擊切割成了幾個小塊,隻能絕望的拚命抵抗。
就連王春發都受到了波及,一支土著小隊衝到了碼頭,很快打散了王春發身邊的衛隊。
而停在碼頭上的戰船隻有少量建造完畢已經下水,且就算下水也沒有安裝風帆,短時間很難驅動。
最危險的是,這些船上油漆等尚未完全乾,遠比常年航行的戰船更容易點燃。
齊亞德.阿裡狂笑了起來,他仿佛看到王春發被擒到他麵前那驚恐的,渾身發抖的表情。
聽說這位昭孟大人的三女兒可是著名的美人,到時候還得好好享受享受了再殺。
可是突然,笑容還掛在嘴邊的齊亞德.阿裡突然頓住了,他猛地揉了揉眼睛。
遠處的海麵上,就像是突然刷新出來的一樣,無數高大的船帆,一扇接著一扇,從天與海的儘頭出現了。
而且看著不像是商船,更像是戰艦。
不過多一會,港口廝殺的雙方都有人驚叫了起來,顯然都發現了過來的艦隊。
齊亞德.阿裡瞪大了眼睛,領頭的好像是一艘西番戰艦,那吹的鼓鼓脹脹的軟帆就是明證。
王春發也愣住了,西番戰艦一般是很少超過柔佛到達南洋的,除非是西番國來的使者,或是從馬尼拉出發,給大佛郎機王室運送賦稅的金銀寶船。
對於這不速之客,雙方都極為關注,甚至連拚殺的烈度都降低了不少。
因為這麼龐大的艦隊得帶來多少人,更彆說艦隊上的肯定是正規軍,不管是王家還是齊亞德.阿裡,都是流寇水準,遇上正規軍都的完蛋。
簡而言之,這要是西番的紅衣或者藍衣火銃大兵來了,他們這些兩方加起來都打不過。
齊亞德.阿裡眉頭緊鎖,趕緊思考是什麼人有可能在這個時候過來。
王春發嘴裡念念有詞,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期盼著什麼。
終於,當第一縷陽光灑下海麵的時候,波光粼粼中,王春發看到了領頭那一艘西番戰艦的最前麵立著一根丈八大旗,大旗朱邊藍底中間白日極為醒目。
王春發都搖晃了一下,差點以為時間倒回了幾百年,他甚至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才反應過來,這就是現實。